上等兵约瑟夫忽然对自己的人生意义有了质疑,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继续当兵了。或许,去做一份邮差的工作,将会更加适合自己。

    就比如这一天的经历,苦命的他已经连续的来回奔波两趟了。这是一个英勇的战士该做的事儿吗?战士不是应该浴血奋战、不怕牺牲,永远冲在最前线的吗?

    可看看自己这一天干的事儿,哪里还像一个士兵?好吧,最多就是一个传令兵,传令兵也是兵。

    可问题是,一个一次又一次的传递屈辱的传令兵,实在顶不住众多战友们那愤怒的眼神啊。可这是自己的问题吗?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约瑟夫这心中的委屈啊,简直是倾尽伏尔加河也洗刷不清了。

    那个东方的苏,最终和特维尔伯爵达成了一致……应该算是达成了吧。至于细节,好吧,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自己又被派回来,通知后队的人全体下马,由他将这些马儿送到那个苏的手上。

    你说其他人?很遗憾,其他人都只能躺着,实在是想动也动不了啊。那些可怜的人,被那个胖胖的家伙全都打断了腿,只能和最初的那些俘虏们一起*哀嚎了。

    想到这些,约瑟夫就不由的叹了口气。那种诡异的速度,还有可怕的打击,已经将大多数战友的信心彻底击碎了。或许,便是特维尔伯爵也是如此吧。

    他这么想着,脑海中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他一直护在伯爵身边,清晰的听到伯爵当时的低呼。

    成吉思汗的魔法!是的,当时伯爵的低呼似乎就是这个。然后,从那开始,一切便都朝着最坏的局面而去。最终使得伯爵放弃了所有的挣扎,痛快的答应了对方所有的条件。

    天呐,成吉思汗的魔法!真的是那个可怕的神的手段吗?约瑟夫打了个寒颤,他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反而他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勇敢,这从他当时向伯爵阁下问出那个是否勇敢的问题就知道了。

    但是哪怕再勇敢,也只是对凡人的吧。没有谁能在面对神鬼的时候,还会说什么勇敢。那已经不是勇敢,而是愚蠢了!

    是的,自己仍然还是个勇敢的人,他默默的想着,给自己打着气。但很快又颓然下来,在那些忿忿的将物资扔到自己面前的战友们鄙视的目光下。

    好吧,自己只是个勇敢的邮差,这次事情结束后,自己就申请退役,然后回去找一份邮差的工作去。

    当最终牵着一长串驮着无数物资的战马返回的旅途中,他垂头丧气的决定下来。

    只是,邮差这个工作,某些时候也不太好做的样子啊。他忧郁的回头看看身后的马队,暗暗发愁。

    这么一大串的马队,按说怎么也得十几个人一起押送吧。但是很可惜,当初临来的时候,按照那个苏和伯爵大人的约定,押送的人不能超过十人。否则,没多出一人,那边就会多出十颗脑袋来。

    他激灵灵打个寒颤。那些野蛮的东方人,他们竟然用砍头来作为条件,真是太残忍了。

    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个文明人,约瑟夫可以接受被吊死,被溺死,甚至被放尽鲜血而死,但是砍头什么的,实在是接受不能啊。按照天主教的教义,被砍头而死的人,将会得不到灵魂的救赎,是残忍而不人道的。

    好吧,想的远了。话说回来,那个东方的苏虽然规定了可以有十个人押送,但是约瑟夫万万没想到,当他带着这个信息回来后,几乎所有的战友都拒绝了这个任务。便是有些迟疑的,也在看到大多数人的选择后,也最终拒绝了。

    他们认为这是一种耻辱。是的,本来他们的任务目的,是在特维尔伯爵救出那些战友后,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并消灭敢于敲诈他们的敌人。可谁成想,最终竟是假戏真做了,真的竟成了只是来送赎金了。

    当他们是什么?运输大队吗?不,他们可是伟大的伊凡大公麾下最勇敢的战士!这种耻辱,决不能接受!

    于是乎,等到约瑟夫返回的时候,便只能自己一个人灰溜溜的走了,同时还要照顾这一大串上百匹的马儿。

    好在这些马儿都被拴在一起了,并不会因为照顾不过来而走失。但是另一个问题,却让约瑟夫为难了。

    按照约定,每个俘虏的赎金为一匹马、一袋粮、一两金。这其中的一匹马好说,这边所有人下马,足足一百匹的数量,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因为来的时候,就没想着全额支付那赎金,所以什么一袋粮、一两金的,现在根本拿不出来啊。

    在战场上,粮食这种物资本就是最重要的。战士们固然身上都有一些携带的,但大抵只能维持一两天的量,想要达到所谓的一袋粮的份额,就只能从辎重营那边调拨。

    而眼下……,约瑟夫再次看了看身后的马队,黯然的叹口气。这里大概最多只能凑齐不到三分之一份额的样子吧。就这些,还是在有着特维尔伯爵严令的威慑下,所有人拿出了身上所有的储备才凑起来的。

    一袋粮已经是这样了,而那一两金,就更不用说了。莫斯科公国之前有着各地不同的货币体系,各成员国都有着自己的计量单位,真要那样的话,怕是苏默提出来的一两金,绝对能让罗斯人计算到天荒地老去。

    好在就在这几年,伟大的伊凡大公纵横捭阖,接连统一了绝大多数的成员国,将其全部纳入大莫斯科公国的体制中。随后,便推出了统一的货币计量单位:格纳根第。

    一格纳根第银锭,大约有一磅重。可以换成二十个银币,而换算成公国刚刚推出的金币,再按照对方要求的一两金的话,那便是每人至少两个金币。

    那么,以目前滞留在对方手中战俘的数量,莫斯科公国南征军团,将至少支付出上百枚的数量。

    这可是绝对的一大笔钱啊。如果真要公国支付,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困难。但问题是,这里是前线战场啊。在没有充足的时间的前提下,这笔钱只能是先由大伙儿来凑了。

    除了几个高级将官和贵族外,又有谁能拿出足额的银钱来?真有那笔钱的话,怕是军团一大半的人也不用来当兵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所谓的一两金的赎金额度,甚至连粮食的量度都达不到。

    可若是达不到对方要求的话,就无法顺利赎回己方的士兵。甚至更可怕的后果是,因此激怒了那个可耻而贪婪的东方的苏的话,伯爵阁下和吉里耶夫男爵的性命也堪忧了。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只怕便是后方身为军团最高指挥官的伊诺侯爵,也是绝对担不起那个责任的。毕竟,双方的利益集团斗归斗,但却决不能以这种方式害了对方的性命。否则,此列一开,必将人人自危,还会有谁肯为公国而战?到时候,怕是伊凡大公陛下,第一个就会将发难的一方连根拔起。

    千万不要小看伊凡大公的权威,这位君王看似已经垂垂老矣,似乎对国内众位贵族总是保持着谦让的态度。但是谁要是真以为他这是软弱了,那可就等于是将一半的性命交代了。

    不见那位曾一手遮天的索菲亚公主吗?身为罗马的名义继承人,身后更是站着意大利人,代表着梵蒂冈的权益。可在激怒了大公后,也不过是翻手之间,便被镇压下去,最终落下个被放逐的下场。

    所以,这种情况下,涉及到公国两位贵族的性命时,没有任何人敢稍有轻忽。即便是再如何感到屈辱和愤怒,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尽最大的努力去凑那所谓的“一两金”了。

    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远远不够。最终,一干罗斯人只能以超出一倍数量的战马来抵债,希望那个可恶的东方人,可以接受这种冲抵吧。

    那个东方人会接受吗?众罗斯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实话说,他们也只肯做到这一步了。毕竟,明面上已经尽了力了不是吗?如此的话,便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大公那儿至少面子上也可交代的过去了。

    但是约瑟夫知道,这种程度的冲抵,怕是很难在那个东方人的面前过关。那家伙,看似年纪不大,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恶魔,贪婪而精明的恶魔!

    他很可能会借题发挥,不,不是可能,是一定会!约瑟夫心中暗暗想道。而且,那种借题发挥,很可能将会造成难以估测的后果。怕是到时候,国内这些整日介算计来算计去的贵族们,必将为自己的算计而后悔吧。

    想着那个苏默笑眯眯的模样,约瑟夫心底寒意升腾之余,忽然又多出了几分期待。他很期待由此引发的恶果显现后,那些贵族们的脸色将是何等模样。他们怎么敢,怎么就敢如此对待尊敬的特维尔伯爵呢?

    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他这么想着告诉自己。

    “用战马冲抵?唔,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果然,当他辛苦的押送着上百匹战马返回后,苏默的反应一点儿也没让他失望。

    只是没失望归没失望,却也更没让他有半分的欢喜。

    “……那么,先将那些士兵们释放吧。我们也要显示我们的胸襟和诚意不是吗?”苏默笑眯眯的说着,一脸的我是诚实可靠小郎君的表情。

    “我们既然释放了几乎所有的人,这个诚意可以算足够了吧。那么,便只委屈伯爵阁下和男爵大人二位再送送我们吧,我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苏默真诚的做出邀请。包括约瑟夫在内,坎帕尔和刚清醒过来的吉里耶夫都是脑袋猛然一晕,霎时间一颗心直沉到谷底去了。

    如果您中途有事离开,请按键保存当前页面至收藏夹,以便以后接着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