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风没有隐瞒楼三娘,反而想她劝说容娴先留下来:“刚才我跟容娴听说东州晴天镇有瘟疫,这会儿容娴急着赶过去。三娘,你帮我劝劝她,她从来到碎叶城到现在,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又要长途奔波,还没赶到晴天镇就累垮了怎么办?”

    楼三娘白了他一眼:“容娴虽然和善,但一旦做出决定谁都改不了,你现在不应该劝她留下来,而是想着用什么方式让她能更轻松的到晴天镇。”

    云游风恍然,匆匆前去雇佣马车,容娴和楼三娘并肩朝着城外走去。

    “尊主,您明知这条消息……”楼三娘疑惑的问。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容娴打断,容娴回身看着跟马车和车夫一起赶来的云游风,假惺惺道:“三娘,为医者,当心怀慈悲,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救众灵之苦。所以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我都得跑一趟。”

    “若你白跑一趟呢?”楼三娘配合问。

    “无妨。”容娴轻轻笑起来,她的笑容就像冬日煦阳,让人心生暖意,又像醇香的美酒划过喉咙,让人有种醺然醉意。

    “如果此事是假,对我来说晴天镇的人没事,那岂不是很好?”她看向楼三娘,清亮的凤眸像是洒满了月辉:“可如果此事是真,晴天镇的人正处于生死边缘徘徊,我去了这一趟,当万分重要。”

    楼三娘了然,自家尊主这是准备以身犯险给清波城主设套了。

    刚刚赶过来的云游风不知内情,顿时被这番话感动的在心里哭成了狗,他说风就是雨道:“容娴,我跟你一起去吧。”

    容娴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无奈,她还没说话呢,楼三娘就一巴掌糊在了云游风后脑勺:“你去干什么,孤男寡女也不知道避讳些。”坏了尊主的大事我扒了你的皮。

    这理由很强大,顿时让云游风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容娴洒脱一笑:“好了,我就是去治个病而已,你们就当我出了一个比较远的诊。”

    “说的倒是轻松,晴天镇离这里远着呢。”楼三娘捏着帕子哭哭啼啼道。

    云游风也有些难过,但为了那么点男子气概,硬是板着脸道:“好了三娘,别哭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等容娴忙完,我们还会再见的。”

    看到他那难看的脸色,容娴轻笑道:“游风,这八年来,我去过很过地方。”

    她带着怀念与感叹的说道:“广袤的中原大地热闹繁华,海边的狂风卷积滔天巨浪震撼人心,极北的冰川雪原苍白庄严,顺风席卷而上的沙尘于肃杀中归于宁静……”

    回过头来,她认真的说:“自从八年前救了你后,我便发现你好似没什么目标。既然如此,那便四处去转转看看,到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的奇妙和人类的渺小。”

    云游风品味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会的。”

    容娴说的太吸引人了,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出外游历一番。

    他朝着车夫道:“照顾好容大夫。”

    车夫压低了帽子,稍稍改变了声音,唯恐被云游风认出来。

    该死的,青二不是说这人死了吗?竟然命大的又出现了,如今只希望这人不会坏了他的事。

    车夫努力低着头点头哈腰道:“您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让容大夫渴了饿了。”

    三人依依惜别,容娴坐上马车朝着晴天镇的方向而去。

    出了城门再,在一片荒郊外马车突然停下,认真驾车的车夫眼皮一重,晕了过去。

    马车内,容娴翻着书,漫不经心的问:“晴天镇的情况查明了吗?”

    马车外,突然出现的曲浪恭敬回道:“已经查实,此事确实有假,消息乃是紫薇城放出的。”

    他扫了眼睡着的车夫,继续道:“马车夫也是紫薇城的人。”

    容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目光半分也没有从医书上挪开,她似完全不在意,随口吩咐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给城主府安排好人,能安排进去最好,安排不进去就想办法收买,收买不了就取代,总之紫薇城主府内必须有自己人。”

    “是,属下明白。”曲浪忙应道。

    他等待了片刻,知道容娴没有别的吩咐后,伸手一抓,车夫体内的黑雾钻出来消散,他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片刻后,车夫醒了过来,他眨了眨眼脸色微变,连忙伸手掀开帘子。

    容娴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歇够了就走吧,晴天镇的人等不了多久。”

    车夫脸上连忙挤出一抹笑道:“是,是。”

    他放下帘子,娃娃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半晌也找不出为何会突然打个盹儿的疑点,只能驾着马车继续朝前方驶去。

    波涛汹涌的海上,一页扁舟快速朝着海浪中心驶来。

    陡然,扁舟停下。舟内两道身影化为流光朝着虚空中悬浮的圣山窜去。

    昊天仙宗内,沈久留正在崖边修炼。

    他习的乃是剑术,剑意似君王般无情,又似仙人般冷清。

    剑气弥漫,竟似连这如春的山崖也戴上了他如霜雪般冷然的剑意。

    他一袭白袍上并没有绣着与沈熙同样的荷花,反而是一串串杉树花。

    自十三年前醒过来后,他记忆全失,唯一拥有的便是脖间挂着的荷包。

    荷包上的杉树花红的耀眼,好像鲜血一样。

    梦中,好似有一人一直护着他,为了他不知生死,她的血烫的他心口揪着疼,可他偏偏不记得那人了。

    身形飘转间,他的剑刺破水珠,眉目清冷淡漠,眉间一抹朱砂平添了几分贵气,让人下意识的敬畏。

    忽然间,沈久留手中的剑违背常理的转了个弯,剑气好似从天际洒下,跟他这个人一样,清冷中带着仙气,不似人间所有。

    然后,剑气被人挡住了!

    沈久留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剑光清清凌凌,美轮美奂中藏着惊人的杀机。

    直到暗处的人难以抵挡,被剑气刺中现出了身形。

    剑指不速之客,沈久留语调没有半分起伏:“你是何人,竟敢闯入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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