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仆被处死之后,大殿上还有些小心思的官员都收敛的了起来。他们看的明白,皇帝陛下与丞相大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亲近,他们若想扳倒丞相,就是在和陛下作对,穆太仆就是前车之鉴。

    叶丞相悄悄就着茶杯,远远瞄了皇帝陛下一眼,心里还是满怀欣慰。陛下熊是熊了点,起码护短,就冲着陛下为了他第一次诛杀朝臣,他决定免了陛下今天的功课。

    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还不知道她刚刚的行为为自己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她正跟意识中的苍天吵架。

    “崽啊,你刚才怎么没怼他呢?明明你怼起你的老父亲来毫不留情,怎么轮回了之后,做人都双标了起来呢?”苍天震惊的说道。

    容娴表情一僵,还来不及说什么,苍天继续道:“说好的要当阿爸的贴心小棉袄,谁不听话谁是狗呢,你怎么能丧尽天良的欺骗你的老父亲呢?”

    容娴听着苍天愤愤不平的话,动作熟练的将它又一次的屏蔽了。

    容娴懒的理会苍天那智障,她若无其事的扫了眼下方的百官说道:“刚才不是很热闹吗,这会儿怎么安静了下来?”

    停顿了下,她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自问自答道:“朕知道了,一定是朝政讨论完了,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还稍稍松了口气,那表情看的叶丞相和白太尉等人哭笑不得。

    不等他们开口说话,容娴便立刻出声道:“今日便到这里吧。”

    华琨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道:“退朝。”

    容娴快速的朝着自己的希微宫而去,独留一众朝臣在议政大殿上面面相觑,觉得陛下对待朝政如洪水猛兽的姿态有些不对,但陛下一向如此。连几位太傅都未发表意见,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郁肃看了眼身边的孔十三,朝着龙椅旁的小矮桌招了招手,孔十三之前送上去的奏本轻飘飘的飞到他的手上。

    郁肃翻开一看,眼睛蓦然瞪大,他抬头看向孔十三,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气乐了。笑骂道:“好一个孔十三,竟然敢拿着空白奏本欺瞒陛下,本官就还奇怪你怎么能未卜先知,提前写好奏本来堵陛下的嘴,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孔十三板着一张脸从他手里抢回了奏本,他神情自若的将奏本塞回袖中,朝着希微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说:“大人多虑了,陛下知道这是一本空白奏本,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翻开。”

    叶丞相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说道:“今日朝会谏大夫倒是与陛下演了一出双簧,还成功避过了陛下赐予的宫女。

    白太尉说道:“看来咱们陛下对孔十三这老小子还是很青睐的,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让陛下去配合他。”

    想想那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穆太仆,再想想敢跟着陛下当面怼的孔十三,便是一向心如止水的白太尉都忍不住嫉妒起孔十三呢。

    叶丞相站起身来走到大殿中央,弯腰捡起被陛下扔在地上的穆太仆的奏本,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直到看到最后,他才了然为何陛下要看那么久,原来是将这奏本当成了故事在看。

    不过穆太仆就不厚道了,尽弹劾一些不着调的事。就算陛下不斩了穆太仆,他也不会放过穆太仆。

    白太尉伸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本厚厚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史书,在众人不解的神情下,淡然的说道:“诸位慢聊,本官去为陛下授课。”说罢便朝着希微宫而去。

    希微宫内,倚竹殷勤的为容娴泡好茶,将之前看了一半的医书拿出来放在桌上。

    容娴换好衣服坐在桌前,伸手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眉眼含笑的夸赞道:“倚竹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将来也不知谁有福气可以娶到你。”

    倚竹回道:“陛下,奴婢不嫁,一辈子跟着陛下、照顾陛下,奴婢便心满意足了。”

    容娴神色顿时微妙了起来,端着茶杯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看着倚竹眉宇间一片纠结,最后还是没忍住说道:“倚竹,不知华总管有没有告诉过你朕只喜欢皇夫一人,就算以后广开后宫,那选的也是侍君。”

    容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左顾右盼了起来,轻咳一声说道:“不是你不好,而是性别不对……”

    她这么说着,就好像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连忙道:“就算你是个男的,朕也不会选你,毕竟你配不上朕。”

    倚竹表情都木了,她将怀里的披风挂在屏风上,动作稍微重了些,让屏风都晃了晃。

    容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上深陷半寸的屏风,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给自己打补丁道:“虽然倚竹配不上朕,但配其他人绰绰有余,毕竟像朕这样优秀的人,世间只有一个。”

    倚竹:!!

    倚竹承认陛下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可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倒是没什么,由陛下自己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华琨的声音:“陛下,太尉求见。”

    容娴到了嘴边的‘宣’字在嘴里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她眼珠子一转,朝着倚竹低声吩咐了什么,倚竹点点头,快步走到了门外提高声音说道:“华总管,太尉大人,陛下说她不在。”

    房间内容娴的脸色刷一下黑了,被坑了!

    她不用想都知道倚竹是故意的,容娴在心里叹了口气:圣人曾说过,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补充一句,她除外。

    门外华琨低声笑了笑,朝着面无表情的白太尉道:“太尉大人,要不您明儿个再来?今日陛下她不在。”

    白太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本官看陛下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就是跟陛下学的。毕竟#近墨者黑#,陛下就是离你们这种人太近了。”

    说罢,他直接甩袖离去。

    华琨和倚竹面面相觑,只觉得一口大锅从天而降,扣在了他们脑袋上。

    陛下是他们能带坏的吗,明明是他们被陛下给带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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