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姜二爷摇头叹息,“李兆舟遇着事儿了,不去找吏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商量对策,反要听刘承的。”

    姜猴儿笑嘻嘻道,“这下他怕是要掉王八窝里出不来了。”

    姜二爷点头,“继续盯着刘承,看他打算搞什么鬼。”

    姜猴儿退出去后,江凌低声道,“父亲何必还在刘承身上费心思,若觉得他碍眼,派人将他除了便是。”

    “你懂什么,杀他是便宜他了。”姜二爷斜了儿子一眼,躺在床上以手为枕,晃悠着二郎腿道,“你接着说,跟二皇子比试的结果如何?”

    见父亲又躺在了自己床上,江凌抿抿唇,继续道,“因事前言明不能相让,必须全力以赴,儿就松开了青龙的马鞍扣,与他对了两招后,落马败了。”

    嗯?姜二爷斜了儿子一眼,“你这招是跟为父学的吧?当年为父就是用这一招败给你郭叔的。”

    “嗯。”江凌老实认下。当时的情境下,他不能输得太明显,也不能战胜了二皇子,唯有此招可用。

    “听你这么说,二皇子倒与三郎有几分相像。”姜二爷叹了口气,“跟这么个熊孩子一块操练,辛苦你了。”

    江凌摇头,“儿不觉得辛苦。二皇子虽然顽劣,但大皇子很好,他博览群书、眼界开阔,见识自有独到之处,儿从他身上学了不少东西。看着康月良和黄剑云他们与两位皇子相处,儿也学到了很多君臣的相处之道。还有平西侯和孔将军倾囊相授,儿这几个月比在羽林卫中收获还多。多谢父亲从中斡旋,把儿送入羽林卫和千牛卫。”

    姜二爷压不住上翘的嘴角,正要谦虚几句,却听儿子道,“天色已晚,明日二姐还要出嫁,您该回去歇了。”

    姜二爷摇头,“你二姐出嫁有你们哥几个在,用不到为父出面,为父今晚在你这儿睡。上来躺着,再跟为父讲讲大皇子怎么见识独到,你又从康月良他们身上学到了什么。”

    江凌闻言,脸上冒出黑线,一字一顿提醒道,“父亲,儿已经十三岁了!”

    姜二爷哼了一声,“你一个月才回来两个晚上,明年又要回肃州了。你自己算算,咱们父俩还能在一块待几个时辰,说几句话?”

    是啊,他还能跟父亲说上几句话?不舍的情绪从心底泛滥而出,江凌抬手熄灭了桌上的蜡烛,刚走到床边又听父亲道,“你睡外边,你长大了,待会儿为父渴了,你起来给为父添茶。”

    江凌……

    今夜不只姜二爷没回西院,姜慕燕和姜留也没回。姜家四姐妹挤在姜慕筝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说着悄悄话。

    大姐姜慕容出嫁时,她们并没这么做,因为姜慕容出嫁前那晚是跟她母亲待在一处,听母亲将该知道的事。二姐是庶出,她姨娘在八里庄回不来,嫡母把她该知道的事情叮嘱几句后便走了,于是自然而然地,三个妹妹便留了下来。

    三个妹妹跟她挤在一起,把姜慕筝的心都挤热乎了。姜慕锦叮嘱二姐,“二姐出嫁后,可千万别把你的陪嫁丫鬟给二姐夫做妾,你看大姐现在过得什么日子。”

    姜慕容听了母亲的话,两个陪嫁丫鬟一个给丈夫做妾,一个许给了李家管事为妻,丫鬟爬上主子的床做了妾,心自然就不一样了。明面上敬着姜慕容,背地里却使劲小手段争宠。

    姜慕筝轻轻应了一声,对于嫁为人妇之后该怎么过日子,她心里满是不安。

    谷姜慕燕想着二姐是庶出,好些道理没人教过她,便趁着夜色遮掩,低声道,“父母赐,不可赐。若二姐夫的母亲往你们院里送人,你不得以收下,也得尽快把她拿捏住。这个拿捏不是指把她骂老实、打怕了,而是要真正地拿捏住她的短处。若这丫鬟是家生子,就要拿捏住她父母,若她是买入府中的,外边还有家人,就要拿捏住她的家人,让她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姜留认真听着,对姐姐深表佩服,很想问她一句这都是谁告诉她的。

    姜慕燕讲完,又继续道,“二姐嫁过去后,旁的都好办,但有一样决不能放手。”

    “嫁妆!”姜留抢答道。

    “不错。”姜慕燕搂紧了妹妹,继续道,“不管廖家人跟你说什么,你也不能把嫁妆交给他们打理,尤其是花想容,南市花想容的管事是咱们精挑细选出来的,二姐不要轻易把他换掉。这家铺子每年赚回的银两,足够二姐吃穿用度了。”

    “嗯,我明白。”姜慕筝认真应了,“我虽没留儿的本事,但这一年我也学会了看账本,摸清了胭脂铺的门道,我不会把嫁妆交出去。”

    住在最里边的姜慕锦半坐起来道,“若是廖家敢让你受气,你回来告诉二伯,让二伯收拾他!”

    睡在最外侧的姜慕筝笑了,“嗯,我明白。”

    “若我爹爹出手不方便,就让我或二哥去,保证吓不死他们。”姜留补充道。

    “好。”姜慕筝心中豁然开朗,心里也踏实了。未托生成嫡女,是她的不幸,但能托生在姜家,是她最大的幸运。若廖传睿真敢对不起她,她就跟姑姑一样跟他析产别居,自立门户过日子。

    后半夜,姜慕锦和姜留先睡着了。姜慕筝与三妹越聊越深,便问道,“三妹,对你自己的亲事,你心里可有打算?”

    姜慕燕也吐露了心底的实话,“我父亲说过我十七岁才能议亲,还有两年多呢。咱们家一天好过一天,或许现在看着合适的人家,两年后就不合适了,还不如再等等。”

    姜慕筝侧身抱住六妹妹肉乎乎的小身子,低声问道,“三妹你跟我说实话,康安城这么多出色的少年郎,就没一个能让你动心的?”

    姜慕燕反问道,“二姐跟二姐夫订亲之前,可曾对哪个人动心过?”

    姜慕筝低声道,“自是没有,但你我情形不同……”

    “我明白二姐的意思,但我也强不到哪里去。我娘亲早逝,外祖家又……,虽说父亲和母亲待我不差,但……”姜慕燕话说了一半,便悲从中来,“幸好有留儿在。”

    姜慕筝伸出手,落在三妹身上拍了拍。这些年走过来,三妹确实也不容易。留儿六岁之前顽劣,待三妹一点也不亲近。三妹熬过了二婶生病到过世那段日子,六妹却被三郎推入水里,病了两年才好。六妹落水虽吃了不少苦头,但她的性格却变好了,跟三妹、跟她们几个也亲近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停了一会儿,姜慕筝又低低道,“刘君堂虽大你几岁,但他其实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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