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喜低头看着林择生,勉强勾了勾唇角佯装无事。

    然后对着朝这边走来的方义桢点了点头。

    “方公子,我偶遇故人,现在想和故人叙叙旧,我们之后有机会再聊。”

    说着也没管方义桢的反应,一手一个孩子,步履不停的下楼,方义桢一甩折扇,悠哉悠哉的扶着走廊把手,静默的看着他们上了船只,离开了水十里。

    ……

    岑欢喜为防出事,让方婷先带着林择生回驿站,为此来特地让跟着自己的那些侍卫,分出一些护着他们,自个则跟肖渊野去鄢勒一行人落脚的地方。

    所幸,除了鄢勒,其他人都好好的。

    看到岑欢喜都跟看到了亲人一样,眼泪汪汪的围上来,但一个个的却没了离开前的活力,只由最年长的那位负责阐述他们这些日子来的发现。

    岑欢喜坐在椅子上,在听的时候,搭在把手上的手指屈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把手。

    等人完全阐述完毕才开口。

    “你们是说,花糖本身没有问题,只是被服用后,在人体内因为环境激发出了不一样的功效,这种功效就是破坏人体的自愈能力,最严重的时候会让人仅染风寒,就无药可医去世?”

    “对!”

    孩子们闻言点头如捣蒜。

    但岑欢喜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想法,就是她不认为花糖本身无害。

    花糖是由花汁混合糖浆炼制而成的,这些都是最普通的原材料,如果真的有害,岭南州早就杳无人烟。

    不过现在最应该关注的不是这个问题。

    她拉回神绪,神情凝重。

    “鄢勒被抓,肯定打草惊蛇了,你们有多少人是跟着鄢勒一起行动过的?”

    岑欢喜问话的时候都想好要如何保护他们了,没想到他们都在摇头,这个情况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一个都没有?”

    “对,鄢先生带我们出来,是以教学为目的的,很多事情他都是自己做的,尤其是这件事,他说很危险,不让我们沾染,甚至还会有意在外人面前和我们拉开关系。”

    肖渊野越说越明白。

    敢情鄢先生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危险了,但他还是选择一个人去做。

    他抿唇。

    在心中怨自己不够敏锐,没有早早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早就意识到的话,鄢先生可能就不会有此劫难。

    岑欢喜看出他心中所想,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法甚是粗暴,把人束的好好的小发髻揉的乱七八糟的,却莫名缓和了他的情绪。

    “夫人?”

    “安慰你一下,让你别瞎想,就算你们早就意识到这件事有危险,你们也改变不了结局。”

    话粗理不粗。

    毕竟想要回报,必有付出。

    只不过这个付出早了些罢了。

    岑欢喜扫了一眼屋内的人,让他们分散,以不同时间不同路线去驿站隔壁的客栈下榻。

    不是没想过让他们直接住驿站,但她并不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暴露,如果没有的话,住驿站肯定就暴露了。

    权衡之下。

    她还是让人住隔壁的客栈。

    肖渊野一行人也没觉得不妥,待岑欢喜走后,严格遵照指令抵达客栈,甚至细致到选的屋子也不聚集在一起,七零八落的,就算被发现他们之间有渊源,想被一网打尽都难。

    对此,后来知道的岑欢喜表示孺子可教。

    然后专心思考,如何跟林默说这件事。

    直言是万万不可的。

    现如今整个岭南州,无人不知,无人不吃花糖,这侧面证明花糖背后势力的庞大,他们医疗队为湿疹而来,也算是来探查花糖的,背后势力肯定会多加关注他们。

    信件保不齐会被拦截。

    思前想后,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先前万俟宵还在位的时候,他们为了不让信件内容被堪破,特地搞了个法子,类似于摩斯密码。

    现在又能派上用场了。

    岑欢喜飞快的用这个法子写了信寄给林默,看着远去的鸽子,她神情复杂。

    希望这次。

    一切顺利。

    ……

    不出岑欢喜所料,信鸽飞到岭南州边界,就被细网拦截下来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接过手下取下的信件查看。

    看上面都是一些家常琐碎。

    心放了半截。

    看来这位林夫人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厉害嘛,还不是一个离不开夫君的妇人,不过他也没就此完全放松警惕。

    毕竟这支队伍才抵达岭南州两天不到。

    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他们查到什么,但是以后会不会查到就不一定了,还是小心为上。

    这般想着,他将信件交给手下。

    “弄回去,让信鸽走。”

    因为这一遭,信鸽比预计时间晚一天抵达京城,但那个时间段林默不在家,收信的是林母,林母不知道那套密码,只能看见家长里短。

    所以她觉得岑欢喜在那边的情况还可以,脸上笑容都浓厚了不少,揽着闹着要看信的林生生和林路生,一字一句的给人念上面的内容。

    “我也想吃粘糕。”

    “还有那个冰糖草莓!”

    林生生和林路生两个小崽子一人一边趴在林母腿上,脆生生的童声让人听着心情就好。

    林母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不急不急,你们娘亲肯定以后回来了,肯定会给你们带特产的。”

    话音刚落,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抬首一望,赫然是林默,他官服未褪,属于林尚书的眉间寒霜,在看见家人的一瞬间如冰雪消融,凛冽的面部线条,竟也柔和了几分。

    “娘,生生小路,在说些什么这么高兴?”

    “在看欢喜寄来的家书,你也看看。”

    他接过信细细看,面上清浅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因为垂首读信的姿势,林母他们没发现这个变化,只觉得他是因为欢喜的家书高兴惨了。

    所以在看到他拿着信进书房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他是准备回信了。

    但事实不是如此。

    林默看懂了岑欢喜真正要表达的东西,这会回书房是要将她真正的意思撰写下来,然后带着这封信去找万俟昀。

    路上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因为情绪过重。

    不止是因为岭南州隐匿的事情之可怖,还因为担心岑欢喜的安危。(http://.suya.cc/69/696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