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勒发高烧了。

    因为损耗太大苍白的脸,此时一片通红,干的起皮的嘴唇噏合,时不时发出几个无意识的音节。

    这很显然是烧糊涂了。

    不过这也变相证明,这是他本身的免疫系统开始干正事了,只要扛过去,他就真的没事了。

    “你们打盆凉水去给他降温,手肘和手心,避开伤口搓点酒,我去弄药。”

    岑欢喜交代完,就去厨房捣鼓汤药。

    正要去洗药壶,药壶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双手接过,偏头一看,是尚且睡眼惺忪的方婷。

    “这大晚上的,夫人您怎么想要煎药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怎么不喊我啊?”

    她一开始声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含糊,后边口齿越来越清晰,看来是醒透了,岑欢喜就放心把煎药的事情交给她,自个靠在门框上,揉着眉心,满脸疲惫。

    “鄢勒找到了,刚才差点没救过来,现在还在危险期,他肯定是接触到了核心的东西,才被折磨成这样。”

    方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这药我可得快点弄。”

    岑欢喜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厨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方婷忙碌的动静,和时不时来添柴保证始终有热水的店小二的走动声。

    岑欢喜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思绪杂乱不成章。

    “夫人,药好了,我给鄢勒端上去,您换个屋子补个觉吧。”

    方婷的声音打断了岑欢喜的思绪,索性也就不想了,“我跟你一起上去,鄢勒情况严重,还是看着点好。”

    等到了屋子,岑欢喜熟练的掐人腮帮子,从方婷手中接过药,麻利的给灌下去。

    这一碗下去,鄢勒反应剧烈。

    闭着眼在浴桶里挣扎起来,口中也发出不明所以的怪声,所幸屋子里没个胆小的,每个都站在原地不动,皱着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起效了。”

    岑欢喜说完微微弯腰,细致的观察鄢勒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鄢勒的表情很狰狞,本来五官很俊秀的人,这会都能吓哭小孩了,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神情自若,看一会突然上手用针扎他眉心,他就跟被扣了电池的玩具一样瞬间停下来。

    方婷等人惊讶的看向她。

    她则没给人一个视线,目光灼灼的盯着鄢勒,他也不负期待,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白上充斥血丝,形容并没有比昏迷时好多少,等眼神完全聚焦,看清面前人,眼神才像个活人。

    “夫人,花糖有问题,他们往花糖里加蛊虫,长期吃,蛊虫在人体内积累,会死人,大量死人!”

    他憋着一口气把自己发现的东西说出来,说完就跟蔫巴了一样,靠在桶壁上大喘气。

    岑欢喜又给人扎几针,确保他呼吸顺畅才开口。

    “谢谢你的发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产地点,和幕后主使,这些你知道吗?”

    “幕后主使就是水十里的主人,墨亦,我在被审讯的时候见过他,地点不重要,我进去过,他们肯定会转移地方,但我进去的那个,在外边看就是个普通的民房,看不出来是个作坊。”

    鄢勒说完这些话,是真的没力气了,眼睛不受控的要阖上。

    岑欢喜示意侍卫给他换身衣服,将人安顿好,自个则收拾收拾换了间屋子休息,但因为心里有事,后半夜她基本是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黑眼圈都快挂到苹果肌了。

    方婷担忧的看着她。

    “夫人,您这状态……”

    岑欢喜随意的挥挥手。

    “没事,等会上点脂粉就可以了,今天得去跟花糖的铺子进一步沟通一下,不能休息。”

    一想到快要和掌柜的那个老狐狸有交集了,她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但又不能不去。

    方婷也知道岑欢喜这是迫不得已,也就没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给人准备的早餐弄的丰盛一些,然后等人易容好了,仔细的给人上妆。

    弄完,她就带着丫鬟大摇大摆的去水十里了。

    ……

    “掌柜的,那批试水的花糖反响甚好,我今日来是来商谈更大的合作的,我会大量采买花糖,我也可以接受七折的价位,但我要求四天内货品到位。”

    岑欢喜提出时间限制,就是希望在对方手忙脚乱的时候,趁机抓获他们,从而逼出更多的线索。

    掌柜的低头,一副沉思状。

    她手指微微蜷缩,尽力克制因为紧张和期待带来的抽搐。

    半晌,掌柜的点头。

    “这个要求我们可以接受,现在我们先确定一下您具体要的数量,还有需要预付的定金数额。”

    这个要求是合理的。

    岑欢喜顺着掌柜的的手势走向休闲区,掌柜的落后她一步,丫鬟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只见掌柜的还是笑眯眯的和蔼样子,但今天的视线不知道咋的,总是向下。

    她搞不懂,茫然的时候骤然对上他的视线,猛的打一激灵,瞬间收回视线。

    岑欢喜不知道身后的情况,自顾自的在位置上坐下,依照早就思索好的内容跟掌柜的商谈,对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热情。

    所有细节快速敲定。

    定金也当场派人去钱庄取了付齐,岑欢喜美滋滋的离开,准备开始瓮中捉鳖,殊不知在她走后,掌柜的的脸马上沉下来,直接去了顶层赌馆。

    今儿墨亦在场,就坐在垂满帷幔的台子上,他隔着台子跟人行礼。

    “和那个莫夫人谈好了?”

    “是主子,不过属下今儿发现了一件事,前来商谈的那位商人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腰间锦囊,属下也曾在……京城来的林夫人身上见过。”

    没错。

    今日岑欢喜出门太急,又因为一夜未睡脑子混沌,佩戴了一个之前佩戴过得锦囊,好巧不巧,这个锦囊还被掌柜的见过。

    她的马甲,掉干净了。

    墨亦倏地坐直。

    语气阴森。

    “莫夫人莫夫人,岑欢喜的夫君户部尚书叫林默,看来这位林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刚来没多久就找对症灶,我得马上让人去见阎王爷了。”

    掌柜的闻言微微上前一步。

    “主子且慢,属下有话说。”(http://.suya.cc/69/696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