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全场面色各异的人,捋了一把长须,哼哼了几声,语气不太好。

    “别人的人生怎样,那都是别人自己过的,我徒弟能被安排在这个位置,我这个师傅没帮半点忙,纯粹是因为她自己医术到位,救了很多人,给自己赢来了这个位置。”

    “我建议以后各位想说什么,先好好了解一下,再开口。”

    这话相当于指着向嘉木的鼻子骂人心胸狭窄,还见识短。

    向嘉木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下意识要说点什么,被他师傅死死的摁住。

    看人老实了,向嘉木师傅才笑着开口。

    “我徒儿性格直率,偏偏因为年纪小,很多想法表达出来时措辞有些激烈,但嘴坏心不坏,大家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见谅。”

    他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都快气死了。

    向嘉木是他收的那么多徒弟里最有天分的,年龄也是最小的,这两个条件凑在一起,导致很多人给了他天才的称号。

    他听多了,也渐渐自傲自满,但是来之前,那份因为傲气产生的锐气并没有这么重的。

    现在看来,是因为自己带他来这个交流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厉害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吧。

    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免得再因为那张嘴出乱子。

    向嘉木才不知道他师傅拦着他是为了他好,一门心思觉得自家师傅只是不得不对权势屈服罢了。

    岑欢喜看了眼向嘉木明显不服气的脸。

    看在严老的面子上没再跟向嘉木纠缠,当然,其他人也没给她再与向嘉木师徒说话的机会,一个接一个的跟她探讨肝硬化腹水的治疗过程。

    她来者不拒。

    “岑大夫,你能跟我们详细说说,你刚才说的病人求生欲言论吗?”

    这个岑欢喜还真有要说的,连忙摆正神色。

    “各位都是医学界有名有姓的人物,想必也知道心病的危害性吧?”

    “我曾经见过一位病人,因为家庭贫困,身体劳累出现了很多小毛病,她一直忍着,到后面难受的不得了,才咬咬牙去找了一个大夫看病,但那位大夫判断不准确,给她断为绝症。”

    “她回去后愁的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越来越差,我恰巧路过那边,看她已经起不来床了,心有不忍给她把脉,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绝症,只是因为常年劳累有点身体劳损。”

    “但她表现出来的情况和真实的病症完全不符,所以她并不信我的诊断,执意认为自己身患绝症,最终因为愁的吃不下,将自己饿死了。”

    这个死法是在场人都没想到的。

    他们以为那个病人会因为那些劳损的毛病去世,但万万没想到,最后是愁到什么都吃不下,硬生生饿死的。

    严老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出乎意料。”

    “对,就是出乎意料,心病难治,所以我才觉得,我们身为大夫,是病人痊愈的希望,就算他们真的身患绝症,我们也别直白的说,尽量让他们心态好一点。”

    这个结论,在场的人并没有都赞同。

    很多人认为病人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这样才可以更好的商讨治疗方案。

    但也有人觉得病人知道情况后心态崩了,还怎么商谈治疗方案。

    就着这个问题,他们吵到交流会结束。

    岑欢喜离开时路过向嘉木,撇了一眼他的手,出于友好心态提示了人一句。

    “你多注意一下你的心肺问题,尽量平缓心情,不要一点就炸,也不要多思。”

    她发誓。

    这话完全是出于好意才说的,但向嘉木却一点就炸,原地窜起来的样子跟个窜天炮一样,完全不把刚才岑欢喜的话当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我不爽就看我不爽,还咒我!”

    岑欢喜啧了一声。

    觉得向嘉木冥顽不灵。

    “我是大夫,我不会拿身体健康开玩笑,你看你的手,指甲根部到末端呈拱形隆起,根部和相接的皮肤呈现往上拱起的角度,这就是杵状指,而杵状指形成,有很多因素,其中就有心血管或者肺部。”

    “我出于仁义,提醒你一句,你爱听不听。”

    向嘉木当然是不听。

    白眼翻得贼大。

    “别跟我扯那些七七八八的,我们就没有这些说法!”

    岑欢喜闻言也不再多言,径直离开。

    向嘉木心情不虞的跟着自家师傅起身跟上。

    在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大爷捂着心口直挺挺的倒地不起,几乎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件事,但岑欢喜是反应最快的,一边把脉,一边拿着银针。

    在确定情况后,利落下针。

    第一针效果由远处来看,一点看不出来,但离得近的向嘉木却看出来门道了,刚刚还面色青白,呼吸急促的大爷,呼吸一下子就缓和了。

    他惊愕的看着岑欢喜。

    她一心扑在病人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等大爷情况再缓和了一下,才平稳下针,这一下的效果斐然,大爷面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眼睛也睁开了。

    旁人一片哗然。

    向嘉木更是诧异不已。

    “你怎么做到的?心疾发作,一不小心就会死亡,你怎么做到两针就把人救回来的?”

    岑欢喜懒得鸟他,专心的把大爷扶起来。

    “我把过脉了,您的心疾并不太严重,这次发作多半是过于忧虑,这次的坎算是过了,但您要是想今后过得好,一定要少些思虑。”

    “这把年纪了,有些事情倒是没必要想那么多,知足常乐。”

    大爷当然知道知足常乐,也知道自己想这么多没用,但这种事情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他叹了一口气,慢腾腾的推开岑欢喜。

    “多谢姑娘了,我还有些事,得走了。”

    大爷也没说买点药,自个一步一挪回去了。

    岑欢喜也不好追着人让人买药,只能目送人离开后上马车,上马车前回头看了向嘉木一眼,笑的虚假。

    “你刚才问我怎么做到的,可能是我医术了得吧,毕竟我是能坐主位的人。”(http://.suya.cc/69/696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