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喜笑着看他们欢呼,等着他们自己平复心情,安静下来了才继续说话。

    “掌柜的,等会厨房可以借我一用吗?我白天是在这里配药的,这搬过去衙门再煮,也挺费时间的,您要是愿意,我给您一些银子做补贴。”

    她说着就要掏银子,被掌柜的连声制止。

    “使不得使不得啊!”

    “在这配的药,用的肯定都是您自个带来的药材,您一个外乡人都这么慷慨解囊了,我一个本地人还算计那点银子,就说不过去了。”

    “乡亲们,我在这里宣布一条消息,接下来一晚上,我们福来客栈就不接客了,后厨全力熬药,也劳烦各位把这消息往外捎捎,让大家伙都来这领药,可别再去衙门了!”

    这种事情,大家肯定都鼎力配合,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福来客栈就挤满了人,但因为昨晚那起因为插队被罚当众面壁思过的事,大家都非常自觉的排起队。

    场面奇异般的平和。

    掌柜的看着这一幕,口中啧啧作响。

    “岑大夫不愧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不仅医术好,这管理人也有两把刷子,以前镇上元宵什么的办活动,人只有现在的一半,场面就压根控制不住了。”

    “你瞧瞧现在,那叫一个规整啊!”

    店小二点头应和,“可不是嘛!”

    掌柜的被这应和整懵了,转头来回打量他,“你怎么在这呢?还不赶紧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店小二一边讪笑一边溜去厨房。

    各种药壶也占据了铁锅的位置,这样还不够,还有很多去别处借来的药壶,在厨房空地上支了简易支架开始熬药,整个厨房看着满满当当的。ъitv

    店小二小心的越过一个个药壶来到岑欢喜身边。

    “岑大夫,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岑欢喜正弄药呢,听到这话抽空看了他一眼。

    “还真有,你找几个大桶来,用来装药抬出去给百姓分,就用这个勺子分,一个人一勺子就够了。”

    她给了他一个大马勺。

    店小二马上应了离开。

    ……

    过了一会,装满深褐色的药的大桶被一个个抬出去了,几个店小二一人一桶开始给排队的人分药,等分的差不多了,第二波药也好了,等所有人喝上药,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了。

    岑欢喜因为一直在厨房待着,里面又有那么多药壶同时运作,整个人被热气闷得红彤彤的,还出了一身大汗,这会正站在大门口,一边纳凉,一边观察百姓们的反应。

    方婷实在看不下去她这跟个陀螺一样的忙法了。

    特地去搬个小板凳让她坐下。

    “夫人你别这么拼命啊,白天配药,晚上熬药,盯着百姓们喝完药后的情况,这要是把自己给熬垮了怎么办啊?”

    岑欢喜接过她递的茶水,慢喝了一口。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白天有睡很久的,不至于熬垮……”

    话音未落,她突然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随手把茶水往方婷手上一怼,提着裙摆走去,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都是跑的,等到了角落处,马上半跪下来。

    方婷这才看到,自家夫人是奔着一个浑身抽搐老人去的,眼瞅着老人都开始口吐白沫了,她心尖一紧,岑欢喜也紧张,下针的速度快的都只能看到残影。

    但随着针越来越多,老人抽搐的弧度也小下来了。

    岑欢喜这才有空把脉确定细节。

    但越把脉越心惊,眉头锁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只见她抬高声音询问。

    “这位老人的家属在不在?”

    四周没人应声,正当她要再喊一下的时候,一个端着一杯水刚挤过人群的中年男子,一把甩开杯子扑到老人身前。

    “娘,娘你怎么了?”

    “我娘刚刚还好好的,都是喝了药之后才这样的!你得赔钱!”

    被指到脸上的岑欢喜脸色差到极致,一把把男子的手甩开。

    “你还知道你娘是喝了药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啊,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有心疾的人不能喝这个药?”

    “行,你要是说你是后来的没听见我说话,那无话可说,但是打药的人,对每个来领药的人也都要说一遍这话,你都能领到药了,总不能没听到吧?”

    “而且看到你娘这样,你一不问情况,二不问结果,张口就是赔钱,很难不让人怀疑,你就是为了讹钱,才故意给你娘喝药的。”

    岑欢喜语调平稳,但语速飞快,句句珠玑。

    男子被质问的眼神飘忽,口中支支吾吾。

    这副样子还需要什么回答吗?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岑欢喜说对了,这个男子就是故意为之的,方婷气的不得了。

    “你可真不孝,你娘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却打这个主意,你该庆幸,你娘现在在昏迷,听不见这些话!”

    岑欢喜看了一眼老人眼角的泪花。

    无声的叹了口气。

    “针灸已经控制住老人的情况,她现在是可以听见的。”

    男子猛的瞪大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娘,嘴唇哆嗦了半天,挤出来一句话,“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狡辩的话苍白到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老人还是没睁眼。

    或许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儿子吧。

    岑欢喜一个眼神示意侍卫把男子拉走,自己和方婷一起把老人带回屋,把人在床上安顿好,转身去拿个东西再回来的功夫,老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岑欢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拧了帕子给人擦脸。

    把人收拾的妥帖了才开口。

    “老人家你的心疾是后天的吧?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

    “这心疾啊,换句话说就是娇气病,不能干重活,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甚至连遛弯也不能溜太久,我看你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想来也是爱生活的,你别害怕,这次你没大问题。”

    老人哑着嗓子开口。bigétν

    “都这样了,没问题是好事吗?”

    她现在真的很心寒,自己累死累活,跟眼珠子一样护大的儿子,竟然想这么对自己。(http://.suya.cc/69/696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