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整个大齐的经济都一般,大家都过得紧衣缩食的,尤其是农家。

    庄稼价格低,卖不出好价钱,却还得交繁重的赋税,这般重压之下,就容易让他们起些歪心思

    卖儿卖女算是常见的了,但像春花家这种直接拿命讹钱的,属实少见。

    岑欢喜一把把纸拍在桌上。

    “简直不可理喻!”

    就为了一点银子,竟然这么残忍的将自己的骨肉迫害致死,这种品行,禽兽不如!

    方婷看出她的想法。

    “夫人,这就是您一再说的人心啊,再浓厚的亲情,也会在利益面前消退,我们现在能做的,除了给李大夫一个清白,还有还春花姑娘一个公道。”

    让世人知道,春花不是死于中暑,而是死于家人玩命的压迫。

    岑欢喜情绪稍微舒缓了一下。

    “这两件事确实是正道,你去找人把这件事翻起来,闹得越大,之后把真相亮出来,对旁人的冲击力也更大。”

    “但是切记,这么做前要跟李大夫解释一下,别让他因为乍起的流言给击垮。”

    救死扶伤一辈子的人,却因为病人落到这等地步。

    从他现在坚定病人要吃药这个想法来看,就知道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所以这次的事情重新翻起,对他的冲击也不会小。

    方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点头应允,妥善的去处理了。

    翌日,春花死亡一事,就再次闹得满城风雨,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李大夫,更是被一些偏激的人往家门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这要是以往,他肯定就跳脚了,但这次,无论外边什么动静,屋内都没有一丝回应,这不由得让旁人多想——这个李大夫,该不会是自杀了吧?

    这个疑惑慢慢在心中扎根。

    人们停下了扔鸡蛋的动作,一点点靠近大门,试图从门缝里看到什么,结果啥也没看到呢,门就被突然拉开,被众多人怀疑生死的李大夫,好好的站在那。

    “你们张口就说是我害得春花姑娘死,但春花姑娘的死状,敢问在场的人有几个看见过?”

    “又或者说,有没有仵作判断过,她就是因为我的治疗不当死的?”

    “没有,都没有。”

    “什么证明都没有,你们却跟苍蝇一样围着我转,试图把黑锅扣在我头上,我李哉罗,一生本分为医学,每一次治疗都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先辈!”

    大家被这番话镇住了一刹那,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厉害的谩骂。

    他们骂他因为死无对证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他张口就来没有医德。

    说他……

    太多话,说的李哉罗脑子嗡嗡响。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被口舌陷害至死的时候,一声高昂的马匹嘶鸣镇住了人群,指责的话消失,李大夫得以喘气,平复好心情后抬头往前看。

    只见岑欢喜高坐在马背上,背着阳光拽着缰绳垂眸看人的样子,格外的威严。

    她说——证据是给人定罪的唯一标准,李大夫害春花姑娘的证据我查不到,但是我却查到了其他东西。

    春花父母一开始打的注意不是骗医,而是联系牙人,要将春花卖给地主做小妾,可是那个地主爱美人却抠搜,给的银子极少,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不知打哪听到了大夫医死人给家属巨额赔偿的消息。bigétν

    半月城大夫多,但是他们找上李哉罗,仅仅是看李哉罗从医多年,认为他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骗得钱会多一点,没想到李哉罗是个硬茬,即使当时声讨他的人众多,他还是坚持自己没害死人,至今都没有给赔偿。

    春花父母又恨又怨,从事发到如今,还时不时来闹李哉罗一场,而岑欢喜所说的李哉罗无罪的证据,除了当初他们去接触的牙人的证词,还有春花父亲的酒友证词。

    对的没错,春花父亲嗜酒,因为对李哉罗赔偿不满,酒后把整件事都秃噜出来了。

    如果说牙人的证词只能证明他起过卖春花的心,酒后这些话,就完全把他们钉在犯罪的板子上了。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春花父母完全没想到岑欢喜真的能给出证据,顿时慌了,之前欺压春花的那副嘴脸荡然无存,低着头就要跑,被早就盯上他们的岑欢喜给拦住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家人,你们也出来说说吧,别到时候在背后嚼舌根说我陷害你们。”

    这话有些尖锐了。

    春花父母表情一个比一个黑。

    大男子主义的春花父亲先忍不了了,“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呢!”

    岑欢喜冷笑。

    “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在这里为了一己私欲,陷害一个一心向医的大夫。”biqμgètν

    “什么陷害,我们,我们只是……”

    他说不出来了。

    眼神飘忽,声音也越来越虚,旁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他这是在心虚,这就意味着岑欢喜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这对丧心病狂的夫妻,为了钱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还嫁祸给无辜的大夫。

    一时之间,他们也有些说不出来话。

    因为对李哉罗的愧疚和对春花父母的厌恶堵在喉头,让人非常难受啊,但是憋久了爆发后的画面会更残暴,比如,春花父母被摁在地上暴打。

    岑欢喜也不拦着,看着他们被打的差不多了,才象征性的出声拦了一下。

    看大家收敛了一些,她就控马去李家门口,下马和李哉罗对视。

    “李大夫,恭喜你洗刷冤屈。”

    短短一句话,让李哉罗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年迈的老人,就那样站在那红了眼圈豆大的眼泪落下,他用手背随意的抹了一下。

    “谢谢你岑大夫。”

    谢谢她给他清白。

    岑欢喜看着这么一个兢兢业业的老大夫哭成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不用客气,都是大夫,我能理解你的心,自然是能帮则帮,接下来的事情你就自己来了,我今儿还没去义诊呢,要先走了。”

    她说着就离开了,来到了熟悉的位置。

    那边早就有人在排队了。(http://.suya.cc/69/696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