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本能的朝门口方向望了过去,但见路父提着个布兜子步伐沉重的从外头进来。

    路父这是来给路远送年夜饭的。

    路远不肯回家去过年,路父拗不过他,他只好把妻子田桂芳做的饭菜拿了一些给路远送过来。

    路父更是盼着路远因为他亲自送饭过来,从而软化了心肠,然后肯跟着他回去过年,团圆。

    看到父亲进来,路远没有惊喜,只是缓缓的起身招呼路父坐。

    “远子,你不肯回家跟我们过年,你桂芳婶子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还有饺子让我给你送过来。”路父说着就把布兜子打开准备把里头的东西给掏出来。

    布兜子打开的刹那,小小的空间里顿时弥散出油盐酱醋的味道,还有肉味儿。

    路远木然的说:“她做的东西我不吃,我怕里头有毒。爹,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就着花生米和豆腐干咱们爷俩喝两盅,就算是过年了。如果布愿意的话,那你就赶紧回吧,天黑了以后路不好走。”

    如果路父一进门不提田桂芳的话,路远的心里头还好受一些。

    他很清楚父亲来给自己送饭是假,说服他回去跟他们一块儿过年才是真。

    从那个小寡妇带着她的三个儿女住进那个家开始,路远就知道那里已经不在是自己的家了,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当然了,若是田桂芳娘几个安分守己的,路远为了父亲愿意让一步,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吃顿饭,甚至是住一宿。

    之前路远一直是那么做的。

    每次他回家去,田桂芳都好吃好喝的招待,让路远想挑毛病都难。biqμgètν

    中秋节,单位发了月饼,路远就带着月饼和买的牛肉,排骨回了家,跟他们一起过中秋。

    田桂芳仍旧好吃好喝的招待路远,对路远说不出的好。

    路父心情大好,非得让路远多陪他喝几盅不可。

    为了不让老父亲扫兴,路远也就应了。

    多喝了几盅后路远只觉得头昏脑胀,走路发飘,他的酒量不差,而且喝的那种从供销社打的散装白酒的度数也不是太高。

    路远很想走,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路父建议他别回县里了,就在家里住一宿。

    当时田桂芳也不停的劝,她的儿女们吃了晚饭就回自己家了。biqμgètν

    路远就没走,睡在了他之前睡的床上。

    到了半夜路远被渴醒了,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旁边,然后就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

    瞬间,路远彻底清醒过来,他忙不迭的坐起身来,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明亮月光路远彻底看清楚自己刚刚摸到的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是个啥。

    那是个活生生的人,刚刚路远是摸到了人的毛发。

    那是年轻女子的毛发,那女子正光溜溜的睡在路远的旁边。

    那女的正是田桂芳跟她的死鬼丈夫生的闺女类秀荣。

    之前路父在田桂芳的篡夺下不只一次的跟路远表示希望亲上加亲。

    路父不停的夸类秀荣多孝顺,多温柔贤惠云云的。

    又说路远年岁不小了,个人问题老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不是个事儿啊。

    路远只觉得无比恶心,他再三的表示自己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可能跟田桂芳的闺女结婚。

    路父看儿子发脾气了,也就没厚着脸皮劝。

    田桂芳也没因为这件事就给路远甩脸色看,甚至还特意让女儿避着路远,避免尴尬。

    路远以为自己坚决不同意,父亲也就不提了,不过他也清楚田桂芳母女不可能那么容易收手,尽量防备着他们娘几个。

    路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父亲再婚以后头一次住家里,田桂芳的女儿就摸到他的枕边。

    一瞬间,路远的心彻底凉了,他不是对田桂芳母女凉了,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彻底的心凉了。

    路远很清楚若自己不是半夜突然醒来的话,那么一切就来不及了。

    不管路远跟田桂芳的女儿做没做什么,只要过了今晚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果路远死不认账,事情闹大,他的名誉彻底没了,他的工作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路远的工作跟普通工作不一样,普罗大众习惯给某些职业的人戴上一层道德的滤镜,既是对他们这群人的束缚,同时也是把他们捧在了道德的火炉上炙烤。biqμgètν

    某些特殊职业的人未必全都是责任感很强的真君子,人的好坏跟所从事的职业无关,跟他们的道德操守有关。

    只能说某些职业的确是对人的道德起到了约束作用,但却只是约束有操守的真好人而已。

    路远以最快的速度穿衣起身,然后从屋里出去,踏着无垠的夜色逃回了县城。

    路远真的很庆幸自己喝醉以后是一滩烂泥,啥事儿也做不了。

    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策划这场阴谋的是田桂芳跟路父,田桂芳是主谋,路父是帮凶。

    田桂芳本打算让女儿跟路远彻底把生米做熟了,让路远没机会抵赖的。

    可是路远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跟一条死狗似的,托也拖不动,因为做贼心虚生怕弄的太厉害把路远给鼓捣醒了。

    田桂芳想的是只要路远能睡一个晚上,让女儿一直跟他睡一个被窝,不管做没做什么,次日一早她一嚷嚷,左邻右舍就都知道昨天晚上路远“做了什么”。

    到时候路远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田桂芳压根儿不在乎路远爱不爱她的女儿,只要女儿跟路远结婚了,那女儿就能跟着去县城,然后就能借路远的特殊身份享受各种好处,自己那俩不争气的儿子也就有保障了。

    配合妻子坑自己的儿子,路父起初是不乐意的,但经不住田桂芳关灯以后那一阵一阵温柔的枕边风啊。

    连夜逃回县城后,路远思虑再三决定跟他的上司同时也是他的师傅说了这件事。

    师傅得知路远险些被自己亲爹跟后娘阴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那个时候刚好有个外出学习的机会,路远就被派了出去。

    路父跟田桂芳的女儿几次去县城找路远都扑了个空,路远的师傅碰到路父后直接把人“请”去办公室,然后劈头盖脸的给骂了一顿,直把路父骂出了眼泪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