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岭南却还是艳阳高照。

    只是早晚的温度略低些,山林里的蛇虫鼠蚁没有夏天那般肆虐。

    深山中的瘴气,似乎都被低温弄得有些淡了。

    赫连珏瞅准时间,整顿人马,开始奔赴黄州。

    “殿下,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黄甲恭敬地向赫连珏回禀。

    “出发!”

    赫连珏坐在马背上,冷肃地吐出两个字。

    这是他第一次领兵,也是来到岭南后的第一战。

    对方并不是正规军,只是部落的蛮夷。

    但,赫连珏还是准备充足、全力以赴。

    为了能够快速行进,他都没有准备太多的粮草。

    之前,谢元与他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以战养战”。

    赫连珏思考过后,觉得很有道理。

    只要他的大军足够彪悍,就不愁粮草!

    “是!”

    听到赫连珏的一声号令,身后的五千兵卒,一个个如同出闸的猛虎般嗷嗷叫。

    将士们气势如虹,赫连珏心中愈发有底气。

    目标黄州!攻击!

    ……

    赫连珏跑去“黑吃黑”的时候,谢元这边也在忙碌着。

    “娘娘,拍卖会的事儿,已经准备妥当了。”

    郑玉容的确能干,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把事情张罗起来。

    “不只是合县,梁县、封县、苏县和定县,奴婢都派人联络过了。”

    糖铺的生意早就火遍岭南,甚至蔓延到了京城。

    岭南的其他州郡也就罢了,那些权贵们离着远,糖铺又有燕王府的印记,那些权贵的手伸不到、也不敢伸这么远。

    糖铺日进斗金,他们却只能干看着,这些人早就快要安耐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越王府放出风声,要拍卖制糖秘方,权贵们都被震惊了——

    兴奋之余,他们都有点儿怀疑越王妃是不是脑子有病。

    但,很快,就有知道内情的人帮忙辩解:

    “越王府早就被京中的三皇子窃取了,连赫连珏都成了傀儡,更何况谢氏这么一个妇道人家。”

    “我听说啊,就连那个制糖秘方,也是萧子修离开越州后,谢氏偷偷弄到的。”

    “别人得了方子,还能制糖、开铺子。但谢氏,呵呵,她一没有胆子,二没有本钱啊。”

    “就是就是。即便她想办法开了铺子,等萧子修回来,那铺子不还是归到三皇子名下?”

    “谢氏又不傻,怎么会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我要是谢氏啊,我也这么干。自己开不了铺子,就把秘方卖掉。”

    “对!先把钱攥到手里,其他的,就不管喽!”

    坊间的这些话,虽然都是无端猜测,细细一听,却竟也有些道理。

    比如郑夫人,原本还担心谢氏卖秘方的事儿是不是有诈。

    听了外头的话,郑夫人忍不住点点头,“没错!是这个理儿。”

    心里的担忧放下了,还有机会买到制糖秘方,郑夫人心情大好,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地去“怜悯”谢元。

    “这女人啊,自己再要强又有什么用?嫁的男人立不起来,女人也只能跟着受憋屈。”

    妻以夫贵,才是正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这天底下的女人,又有几个像夫人您这般有福气?”

    郑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见缝插针地吹捧,只把郑夫人哄得愈发开心了。

    “好!看在谢氏这般可怜的份儿上,她的那个秘方,我就买了!”

    郑夫人满口的施舍,仿佛她买制糖秘方,只是为了做慈善。

    而不是心心念念、眼红已久!

    外界的非议各种各样,有的甚至把谢元说成一个可怜的、没脑子的蠢笨女人。

    谢元:……无所谓!只要你们愿意高价竞拍我的秘方就好!

    腊月十六,是个黄道吉日,越王府的拍卖会在合县最大的酒楼举行。

    这家酒楼是郑夫人的产业,所以,酒楼的二楼包厢,常年给郑夫人留了一间。

    郑夫人坐在自己专属的包厢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舞台上的郑玉容。

    她撇了撇嘴,“拍卖会?哼!谢氏就知道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听说几个月前,她还招了一两千的新兵?”

    这次守在郑夫人身后的不是她的大丫鬟,而是“碟中谍”赵锦绣。

    “对!应该不超过三千,都派去了海滩的盐场。”

    赵锦绣弓着身子、低着头,态度很是谦卑。

    “盐场?”

    郑夫人挑了挑眉,她在越州也有盐场。

    不过,跟越王府那些被挑剩下的破烂货不同,郑夫人所管理的刺史府盐场,是整个越州最好的。

    海滩宽阔,岸边有“佃农”,距离山林很近。

    不管是人工还是柴火,都非常便利。

    关键是距离广城也近。

    煮好了盐,就能装上海船,直接运到广城。

    每年靠着卖盐,刺史府就有几十万贯的进项。

    不过,煮盐还是耗费了些,毕竟盐虽然是必需品,可卖不出太高的价格啊。

    且,盐不是只有越州才出产。

    东南沿海,只要靠海的地方,都能煮盐。

    除了海边的海盐,内陆还有湖盐、井盐、矿盐、土盐等等品种。

    盐啊,真不如糖,既没有达到一家垄断,还不能当成奢侈品出售。

    “对!还是要制糖,开糖铺!”

    郑夫人暂时丢下盐场,将精力全都注意到台下的拍卖会上。

    不多时,越州五个县的权贵们都相继赶到。

    当然,他们不会直接出面,而是由自己门下的商贾在一楼参加竞拍。

    他们基本上都在二楼的包厢,既能保持身份的尊贵,还能现场操控。

    拍卖会,他们从未听说过。

    但,竞拍这个词儿里有个“竞”字,就让权贵们有些担心了。

    万一越王府奇货可居,非要卖个天价,门下的商贾或是管事们容易被利益冲昏头。

    这时,就需要他们这些权贵来把控了。

    “夫人,咱们可要沉住气,不能让谢氏拿捏咱们!”

    郑夫人隔壁包厢的贵妇,是合县的豪族,属于地头蛇一般的存在。

    她入座前,先跑到了郑夫人的包厢,笑着跟她通气儿。

    “那是当然!”郑夫人矜持地点点头,表示愿意与对方一起压价。

    然而,所有的计划,在郑玉容读完糖铺三个月的收益后,全都破灭了。

    一个月净利润二十万贯?

    确定不是在抢钱?

    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个字——拍!(http://.suya.cc/69/697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