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可怜,赫连嫣也有个不太美好的童年。

    生母是胡姬,自己的容貌跟周围的兄弟姐妹都不太一样。

    从小到大,杂种、贱种等等不堪的污言秽语,赫连嫣不知忍受了多少。

    偏偏生母出身卑微、性格也懦弱,父亲又是个花心滥情的渣男,唯有哥哥心疼她、保护她,可哥哥到底是个男人。

    他要努力在外面拼搏,为母亲和妹妹赢得一份体面与安定。biqμgètν

    赫连嫣理解哥哥的不容易,也心疼哥哥的艰难,可她在后院的日子,过得真的很苦。

    她会被穆绍打动,也是因为穆绍是极少数给予她善意的人之一。

    在穆绍的身上,赫连嫣感受到了温暖。

    她甚至开始幻想:如果我与穆郎成亲,将来有了儿子、女儿,我们定会好好疼爱他们,绝不让他们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但,在公主府,看到从柴房里被人解救出来的小女娃儿,赫连嫣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新平和杨驸马当年也是一见钟情,这几年更是“恩爱”无比。

    提到京中的痴情人,新平绝对位居榜首。

    可、可他们的女儿却、却连侍妾所出的庶女都不如!

    赫连嫣有些害怕,她担心,自己若是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新平那般,为了所谓的“爱”,而苛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知慕少艾乃人之常情,被人关心、被人看重,也会自然而然地心生倾慕!”

    “但,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是两个家族的联合,除了爱,还有规矩和礼法。”

    谢元知道赫连嫣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没有过多地评论她与穆绍适合不适合,只是提醒她——

    在注重礼法的大周王朝,婚姻不只是谈情说爱,更多的还是家族的联合,利益的平衡。

    规矩虽然束缚人,但在某些时候,规矩也是最靠谱的。

    感情会改变,但规矩不会!

    就像新平与杨驸马,就算杨驸马根本不爱新平,只要守着规矩,他都不会那么作践新平。

    还有杨一那个小女娃,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谢元不是不让年轻的小女郎去追求爱情,而是希望她们不要只顾着“爱”。

    这世间,除了爱情,还有亲情,还有责任!

    自尊自爱者人恒爱之。

    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别人又岂会爱她、尊重她?

    新平不惜与侍妾互称姐妹,不惜委屈自己的亲骨肉,也要挖心掏肝的“爱”杨驸马。

    杨驸马就会因此而感动,并深深爱上她吗?

    不会!

    他只会觉得自己有本事,觉得新平下贱!

    “……当然,你是你,新平是新平。穆中郎将,应该也不是杨驸马那等以下犯上的蠢货。”

    谢元深知劝说恋爱脑的最佳办法,不是一味地否定、劝阻,而是需要适当地顺着她来说。

    有的时候,恋爱脑会那么执着,未必就是真的因为“爱”,有时只是因为叛逆。

    果然,听谢元话锋一转,开始帮着她和穆绍的感情说话,赫连嫣却没有太过欢喜。

    她若有所思,迟疑地说道,“娘娘,我、我再好好想想!”

    谢元:……要的就是你的自省!

    只有自己想明白了,事情才能彻底解决。

    “好!那就多想想吧!”

    “不过,本宫向你保证,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本宫都会帮你!”ъitv

    谢元像极了善良温柔的知心大姐姐。

    她的这番话,让赫连嫣无比感激。

    赫连嫣恭敬地行礼,“多谢皇后娘娘!”

    “阿嫣,你们兄妹都是陪同圣人与本宫一起在岭南奋斗的人。”

    谢元这话,不是在哄人。

    同甘共苦的情意,最为珍贵。

    赫连嫣或许没有做什么具体的事儿,但她能够跟着赫连琛去岭南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你们兄妹的幸福,也是圣人与本宫最关心的事儿之一!”

    所以,谢元才会如此费心思地“拯救”。

    换成新平这样的,谢元才懒得用心。

    不过——

    “对了,那个叫杨一的孩子,还是留在宫里吧。”

    稚子无辜。

    且杨一跟她的亲娘不同,才三岁,就有着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有着对抗恶势力的胆气。

    谢元觉得,这是个好苗子。

    正巧这段时间,随着四小只的长大,谢元想要给孩子们找些年龄相近的玩伴。

    杨一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是,娘娘!”

    赫连嫣恭敬地应声。

    方才谢元的一番话,让赫连嫣愈发有底气。

    是啊,他们兄妹可不是寻常宗室,而是陪着帝后在岭南吃过苦的人。

    如今,帝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他们兄妹自然也就“鸡犬升天”咯。

    赫连嫣忽然发现,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可怜。

    小时候有哥哥保护,如今还有娘娘为她筹谋。

    至少,她比杨一好太多——唉,亲生父母都不爱她,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些,真真可怜。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杨一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后被娘娘养在宫里,岂不比跟在父母身边人人糟践好?

    ……

    谢元忽然下令,先是锁拿杨驸马,接着把新平公主的公主府都给抄了。

    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皇后好好的,怎么会拿着新平作筏子?”

    “估计是杨某真有什么大不敬的罪过吧。”

    “那也不对啊。没听说新平公主跟皇后娘娘有什么交情啊。”

    跟圣人不是同母所出,与谢元这个嫂子也没有多少渊源。

    就算知道了新平被驸马一家哄骗、欺辱,谢皇后也没道理出手啊。

    当然,也有心里有鬼的人,开始王自己身上关联。

    比如崔弘的妻子杨氏。

    “难道娘娘知道了?是我暗中‘帮忙’,给南陵郡主和穆家小女郎说了亲事?”

    不能怪杨氏胡思乱想,而是她确实帮着丈夫出谋划策去算计谢皇后啊。

    而杨驸马呢,是杨氏的族亲,他们虽然出了五服,却是同出一支。

    只是杨驸马这一房败落得厉害,算是杨氏宗族里的破落户。

    当初杨驸马一个破落户,能够有资格参选驸马,也是杨氏出了力,崔弘做了推荐人。

    “应该不知道!”

    崔弘不会像妻子这般胡思乱想,他会更加理智,“不管什么原因,现在杨某落罪,我这个‘保人’,也要跟着受些牵连。”

    他望着皇宫的方向,幽幽的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先写折子请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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