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身边再也没有人,谢元这才放心地睡了一小会儿。

    一个时辰后,谢元开始发出无意识的呓语——

    “阿犀!阿犀!”

    “疼!阿犀,我好疼的!”

    “你等着我,我、我很快就会赶到!”

    “阿犀!阿犀~”

    声音不算很大,就是那种做梦时的呢喃。

    屏风之外的赫连琛都没有听到,他还在呼呼大睡。

    还是一直默默守卫的影卫,听到动静,赶忙闪身出来,唤醒了赫连琛。

    赫连琛:……

    大半夜啊,我统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啊。

    但,再大的怨气,在帝后这对至尊夫妇面前,也要完美的控制好!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叫来几个医女。

    医女们绕到屏风后面,查看谢元的情况。

    赫连琛不能靠得太近,却也将耳朵贴在屏风上,试图听到些什么。

    而经过短暂的修整,跟随谢元一起长途奔波的绣衣使者们也都缓过神儿来。

    不顾夜半时分,全都来到了王帐外面。

    如果谢元醒着,有她的命令,罗佩玉等绣衣使者还能直接进入。

    偏偏谢元一直没有清醒,而王帐是赫连珏的圣驾所在,除去赫连琛外,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入内。

    赫连琛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同样狼狈、憔悴的绣衣使者,便说道,“知道你们担心娘娘,只是你们自己还站立不稳,就不要在这里候着了。”

    “赶紧的,在附近找个帐篷,好好歇息歇息,等明天,再来侍候!”

    罗佩玉见赫连琛神情还算正常,并没有着急或是焦躁、担心等,便知道自家皇后娘娘应该没有大碍。

    不过,作为跟着谢元出京的心腹,罗佩玉不会轻易离开。

    好歹也要让她亲眼看上一看,确定娘娘无恙,再——

    “王帐之内,圣人还在休息,非有皇命,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赫连琛虽然跟罗佩玉比较熟,但他现在担负重任、干系重大,一切都要按照规矩办事。

    绝不敢有半点疏漏。

    当然,规矩是规矩,也不能不顾人情。

    直到罗佩玉等也是职责所在,同样是“打工人”的赫连琛颇

    有些共情。

    他便缓和了语气,轻声道,“放心吧!我已经召太医、医女为娘娘诊治过了!应该无碍的。”

    “等天亮了,娘娘或许就能醒来!”

    而只要谢元醒了,王帐,乃至整个大军就有了当家做主的人。

    到时候,别说只是让罗佩玉等绣衣使者进王帐了,就是调兵遣将、下发圣旨等,也都没有问题!

    他们家的皇后娘娘和圣人,可是真正做到了“夫妻一体”。

    “是!奴明白了!”

    罗佩玉也想到了这一层,她躬身行了一礼,便去找地方休息了。

    “圣人!”

    赫连琛打发走罗佩玉等人,便听到了一声略带尖锐的女声。

    他的心禁不住提了起来,“难道是皇后娘娘——”

    他赶忙转身,快步绕过屏风。

    谢元已经醒来,不顾自己的疲劳、伤痛,便要起身。

    几个医女纷纷劝阻,“娘娘!您的凤体虚弱,需要休息——”

    谢元却非常急切,用力挥开几个医女的手。

    “圣人!圣人怎么样了?”

    她仿佛恢复了些许神志,开始称呼赫连珏的“官方称呼”。

    “娘娘,圣人——”

    “很好”两个字险些脱口喊出来。

    没办法,谢元太急切了,她就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顾自己,只想着自己的丈夫。

    看到这样的谢元,赫连琛都被感动了。

    一时急切,竟险些说漏了嘴。

    幸好,话已经冲到嘴边,又被反应过来的赫连琛咽了回去。

    他僵硬地改口道,“圣人还昏迷着!”

    “几天了?应该已经十天了吧?”

    谢元哑着嗓子,明明自己已经虚弱不堪,却还惦记着赫连珏。

    “太医怎么说?圣人为何会昏迷?”

    “还有,圣人昏迷,前前后后都发生了什么?”

    “赫连琛,你要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都告诉我!”

    谢元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挣扎着下了矮榻。

    医女们还想拦阻,赫连琛赶忙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得到暗示,医女们赶忙扶住谢元,不是要把她按回到矮榻上,而是搀着她,绕过第二道屏风,来到了最里侧的床前。

    宽敞的大床,四周挂着帐幔。

    层层叠叠的帐幔放了下来,将整个床铺遮掩得十分严实。

    “娘娘,圣人就在里面!”

    “十天前,没有任何征兆,还在行军途中,圣人就忽然昏厥。”

    “几位随军的太医和医女都诊了脉,都没有找到病因。”

    “……不是中毒,不是水土不服,也不是……”

    赫连琛站在一侧,恭敬的回禀着。

    谢元抬手掀起了帐幔,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昳丽的面容,有些消瘦。

    好看的桃花眼紧紧闭着,嘴唇有些发干,呼吸还算平稳。

    谢元定定的看着,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她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医女,身形摇晃了一下,却还是撑着床,勉强稳住了。

    没有摔倒,谢元顺着力道,坐在了床边。

    她一手撑着身体,一手轻轻抚摸上了那张精致的面容。

    谁能想到,这么美、这么安静的男子,骨子里竟是个——

    谢元赶忙调整心绪,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现在就是个心爱男人身染怪病的可怜女人。

    她必须牢记自己的人设,决不能崩。

    谢元没有说话,就是痴痴的看着,轻轻的摩挲着,仿佛在感受赫连珏的温度。

    吧嗒!

    吧嗒吧嗒!

    一滴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谢元眼角滑落。

    滴在了床上,衣服上,以及赫连珏的脸上。

    明明是冰冷的液体,但滴落在皮肤上,却有种灼热的感觉。

    赫连珏的心又被触动了一下。

    但,最终,他还是败给了心底的疯狂。

    “太医呢!把太医叫来!”

    或许是看到了赫连珏,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虽然没能看到他清醒,但,人还活着,就仿佛给了谢元无限的力量。bigétν

    她重新振作起来,声音依然透着疲惫与虚弱,却还是开始恢复调理的处理事务。

    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在岭南,赫连珏身中瘴气之毒的样子。

    赫连琛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最终结果是个什么情况。

    但,目前而言,他终于可以把重担交出来了。

    呜呜,终于有人可以给大家做主了。

    谢元:……你高兴得太早了。

    一个疯子算什么,还要加上一个恋爱脑呢!(http://.suya.cc/69/6978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