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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开弓自觉责任重大,铆足了劲儿,将身子绷成一张弓。

    绳索绕在手上,鼓着腮帮子甩了四五圈,狠狠扔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绳套而去。

    只见绳套在雨中盘旋片刻,落了下去。

    众人都提着一口气,“套中!套中!套中!”

    可惜,那绳套被邪风一吹,落到水中,像条被打死的蛇,毫无生气。

    “嘁!”村民们发出失望的声音。

    张开弓颇为丧气,咒骂一声,“他妈的!”

    秦慕修却面色不改,“风大雨急,哪有那么容易一次套中,张大哥不妨多试几次。”

    这次,张开弓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

    身子绷得更紧,手腕甩得更有力。

    可是,绳套又一次落空。

    接连六七次,也没有套中大石。

    张开弓一点儿信心都没了,“要不换个人试试吧。”

    秦慕修看他满头细汗,气喘吁吁,再扔,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便点点头,“还有哪位能来试试?”

    紧接着,两三个小伙子也来试了。

    但这些小伙子,不但没套中石头,甚至还没张开弓扔得一半远。???bipai

    眼看着洪水越聚越多,都快漫到脚脖子了,秦慕修眉头紧锁。

    也不怪他们,张开弓那双膀子,拉了十几年弓,全是肌肉疙瘩,小年轻哪里比得了。

    可这块石头不除,村民们辛辛苦苦挖的泄洪渠就起不上作用,村庄该淹还是要淹。

    “老秦,给我试试。”裴枫接过绳套道。

    秦慕修眼睛一亮。

    裴枫为了补贴家用,打小就到处打小工。

    码头扛过包,砖窑搬过砖。

    身上的腱子肉不比张开弓少。

    只见裴枫逆风往石头的上方走了两步,这才甩开膀子套绳。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微微调整一下角度。

    一击得中!

    “唔!!”村民们不由发出惊呼。

    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毕竟张开弓可以说是全村最健壮、身手最好的汉子,他都套不中,还有谁能套中?

    不料这位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纪轻轻的外来汉,一下子就套中了!

    秦慕修也没想到裴枫这么厉害,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家伙一齐用力,把石头拽上来!”裴枫喊道。

    一声令下,小岗村的汉子们,喊着“一、二、三”的口号,嘿哟嘿哟地用着力。

    有人摔倒在泥泞里,有人的鞋子,都不知被泥水冲到哪里去了。

    但谁也没放手,全都使出浑身解数。

    这是为自己的家园使劲儿啊!

    “上来了!上来了!”

    石头随着大家的轮番使力,一点点向岸上滚来。

    “还差一点点,我喊一二三,到三大家一起用力!”里正命令道。

    “一!”

    “二!”

    “三!”

    轰隆隆!

    那块该死的巨石,终于离开了沟渠。>

    淤堵的山洪瞬间有了方向,重新汇聚到沟渠里,向小河的方向奔流而去……

    大雨,在这天夜里终于变成小雨。

    天亮之时,雨水缓缓停下。

    “太阳!出太阳了!”

    村民们看到太阳的时候,激动得抱在一起。

    这场可怕的暴雨,终于过去了!

    大家从土地庙各自回家。

    住在高处的村民还好,住在洼地的村民就惨了,家里都被山洪泡了。

    不少人家木器家伙、衣服被褥都拿出来晒。

    秦慕修和赵锦儿的新宅地势挺高,家里没有进水,但是院子外却满是淤泥,两人也忙着清理淤泥,裴枫给她俩帮忙。

    三个人正忙得哼哧哼哧,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马蹄子溅起的泥巴点子,甩到裴枫身上脸上,裴枫气得嗷嗷叫唤,“谁啊!”

    赵锦儿抬头一看,连忙道,“是郝师爷。”

    裴枫还是生气,管他好师爷坏师爷,他身上穿的衣裳是珍珠妹新做的,现在挂了这么多泥巴点子,等会儿怎么跟她约会?

    赵锦儿怕裴枫发作,道,“阿修还有一身新衣裳,没穿过的,裴大哥拿去换了吧。”

    裴枫嘟囔道,“新衣裳再好,有珍珠妹亲手做的好吗?”

    赵锦儿,“……”

    秦慕修给他一个白眼,懒得理会他,客气地向郝师爷问道,“郝师爷匆匆赶来,是有什么事吗?”

    郝师爷急得两眼通红,“赵娘子能跟我走一趟吗?”

    不等夫妻俩说话,又道,“大人被传染了!那些个老学究,压根儿就没用赵娘子留的方子,固执己见用的那些方子,屁用没有,这几日,已经死了四五个人,不少病人的病情也恶化得厉害,我们大人情急,每日亲自视察,结果也被染上了。”

    赵锦儿惊出一身冷汗,“怎么、怎么会这样?”

    秦慕修早料到赵锦儿的方子,肯定不会被那些自视甚高的老大夫用上,只是没想到结果这么惨烈。

    郝师爷又道,“你们离开的这几天,又传染了十几个病人,包括两个大夫!”

    赵锦儿知晓疫情严峻,一刻都耽搁不得。

    问道,“师爷,您记性怎么样?”

    郝师爷敲敲脑袋,“我们干师爷的,一个是笔头好,一个就是记性好。赵娘子你说,我都能记得住。”

    “那请您现在到镇上的生药铺去,买生石膏、板蓝根各十斤,生地、连翘各八斤,黄芩、黄连各五斤,连翘、元参各三斤,知母、薄荷、赤芍各两斤,大贝母、夏枯草、马勃、生甘草各一斤。您买好药,直接回王家村,我和我相公赶我们自己的驴车去。”

    郝师爷低低地重复一遍,竟是一字不差。

    “好了,记住了,我去也!”

    两口子套上驴车,再一次来到王家村。

    王家村是大村,比小岗村人口多两倍不止。

    上回来的时候,还觉得熙熙攘攘,人丁兴旺。

    这次,已经村口,就感觉一股阴气森森。

    整个村子,没有人,没有炊烟,连鸡鸣狗叫都没。

    像一个死村。

    “这才几天啊!怎么会这样!”

    想到这几日死掉的病人,赵锦儿难过得想掉眼泪。

    她都不敢问死去的病人是男人,是女人?

    是孩子,还是老人?

    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

    女人,是一个家的定心丸。

    孩子,是一个家的希望,老人,是一个家的宝啊!

    四五口人就这么没了。

    四五个家庭就这么破碎了。

    这该死的疫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http://.suya.cc/66/667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