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绝色,举世佳人。

    ‘江映皙月玉盘中,料峭秋风恍作冬。一剑西来破万法,心如明镜剑自通。’

    江秋皙,灵五境,三山六宗之剑宗,第七十二代宗主,剑心通明,今秋剑仙。”

    末尾处的大多数字迹已看不真切。

    但江河猜测,后面大致便是叙述这位剑仙多年来是何战绩了。

    毕竟是修仙界的榜单,除了美貌之外,战力也是重要评估的一部分。

    譬如斩同境修士数十余,或是什么一剑开天门之类的光辉事迹。

    但这都不是江河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江河真的见过,这位刊印在仙子录中的女剑仙。

    画中女子此时正对江河冷眼相待,长剑在手,杀意四伏,看起来尤为孤高。

    可白发、娇颜、清冷、剑仙……

    这江秋皙,剑宗宗主,不正是昨夜那个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女子吗!?

    “所以我这几天一直梦见的,原来是剑宗的宗主?”

    江河意识到了关键。

    可自己一个刚穿越来的小道士,怎么会与这什么剑宗的宗主产生瓜葛?

    尤其看对方的态度,不像是知道实情的样子啊,应该也不是主动召见自己的……

    思虑之下,江河又连忙往后翻阅起来。

    可仙子录似乎只是个排列天下仙子的榜单,其中大多生平已看不真切,江河并未再获得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不过仙子录里竟还有黑丝妖女,倒也足够吸人眼球。

    无奈之下,江河也只得带着疑问,翻阅其它小道士未曾读懂的书籍。

    时间随着江河的阅览一分一秒过去,江河的眉头却越发拧紧。

    “竟然是这样……”

    合上书册的最后一页,江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青玄观,果然不对劲。”

    除仙子录外,小道士找到的书籍大多都是字迹模糊,已成残本的剑典、秘籍,如今情形下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也并非毫无所获。

    江河从一些弟子留下的日记,和不知是什么人留下的,对历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青玄观所在的位置,是位于生灵洲东北角的剑山。

    亦是曾经的三山六宗之一,剑宗驻扎之所。

    日记的前半段记录了有关剑宗的辉煌,江河能看出那是剑宗极为繁荣的时代。

    但如今他所处的青玄观,却坐落于剑宗的遗址。

    也就是说——

    “剑宗,已经覆灭了。”

    江河做出了定论。

    看着手中弟子的些许日记,记载中的剑宗相当鼎盛,江河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又看了看破败屋舍中的砖瓦,和那并不牢靠的门窗所透出的日光:

    “怪不得青玄观看起来跟难民营一样,原来这道观只是借助剑宗的断壁残垣,而临时搭建起来的。”

    无法想象,曾经辉煌一时的剑宗,而今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乃至让青玄子借助起这剑宗的遗址,临时搭建起了破败的青玄观。

    而青玄子,又为何要在此处遗址,搭建一所破败的道观?

    这道观无人知晓,自是没有香客,青玄子又从不对外宣传,只教授一众弟子呼吸法,修行突破,再目送弟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

    江河想不明白这青玄子的目的。

    “这日记前半段记载的日期是第三纪5588年,而现在的时间应该是……第三纪6688年。”

    江河心算着,

    “这中间竟已经过去了一千一百年么……”

    若非这方天地灵气浓郁,万物腐朽的速度都颇为缓慢,否则这日记还真保存不下来。

    而日记的后半段,则不知被什么人撕毁一般残破不堪,岁月的沉淀下江河更是难以分辨其内容,无奈下也只得放弃。

    “可剑宗既已覆灭,我又怎么会梦到剑宗的宗主?我梦到的是现在的她么,是她不甘剑宗的覆灭所以找到了我?那她为何又不认得我?”

    虽然得知了一些信息,但收获仍旧太少,无法让江河描绘出整件事的轮廓。

    但想来自己位于剑宗遗址,梦到的亦是剑宗宗主,冥冥之中,定然与其也脱不了干系。

    “看来,只有等此次入眠之后,再向那位宗主好好打听了。”

    江河脑海中又浮现起那雪白的倩影,心中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先他不知那女子的身份,多日以来一直被当作‘心魔’斩除,现下了解到一些内幕,兴许能让对方耐下心来好好与自己交流。

    也算是变相的找到一把破局的‘钥匙’。

    江河感到压抑的心情总算舒坦起来,连带着自己生活的这间陋室,看着也越发顺眼。

    耳边又有悠远钟声响起,江河便知道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这青玄观的大钟好似什么法宝一般,也无需观中弟子敲响,每隔一个时辰便自动报时一次。

    长时间的阅读过后,而今已至正午。

    观中弟子皆听钟声行事,江河也不例外。

    常理而言,他现在该去同一众弟子同去饭堂,吃些东西再回房静修。

    但多日以来精神饱受摧残,而今又有了解决之法,江河也便暂且放下吃食的念头。

    将诸多书籍重新藏起来后,便直接躺在了土炕上,闭上了双眼。

    耳边延绵的钟声叠起声浪,好似低沉的催眠曲。

    许是太累,闭上双眼的江河,很快便打起了细微的鼾声……

    他又一次站在了虚无之中。

    眼前,仍是那雪白的倩影。

    几乎是江河出现的顷刻间,那白发女子抬起清冷的眸,看向江河的目光中透出几分讶异,像是没想到他这次来的如此之早。

    她正盘膝而坐,法袍未能遮住她盘起的如玉长腿,此时见到江河后,便有些不自觉的拉紧法袍。

    同时,她手中的长剑已再度出鞘——

    “停,别急!”

    江河见状连忙摆手,用嘴皮子所能吐出的最快语速道:

    “我不是什么心魔,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的宗门发生了什么,也许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那女子手中长剑一顿,却也仅此而已了。

    寒芒再现,并不愿意听江河狡辩什么。

    “你不是让我今天再来么!?”

    “你再重复一遍我说的话。”

    “那便明日再来啊……”

    等等?

    江河忽然愣住了。

    ‘明日’再来……

    明日的明日,还是明日!

    沃日!

    此时的江河,求生欲望膨胀到无以复加,见那女子仍不留情面,嘴里的话霎时间和机关枪似地突突突往外冒:

    “虽然你不见得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知道你叫江秋皙,是剑宗的宗主!我知道剑宗已经覆灭了,可上天让我一个小道士和你会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与其杀了我,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肯定也不希望每日都见到我对吧?”

    那剑仍未止住。

    江河看着江秋皙冷若寒潭的眸光,悬起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果然,自己得知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么……

    一场交易,你手上需得握有让人动心的筹码,对方才愿意细细掂量。

    但若像江河这般,手上握着的都是对方知道的信息,那这也便算不上什么交易了。

    所以——

    又要寄了?

    见江秋皙根本不听自己辩驳什么,执意出剑相对,江河任命般的闭上双眼,等待着第七次死亡的来临。

    江秋皙贵为一宗之主,身怀最起码灵五境的修为,比自己这个人二境巅峰的渣渣不知道强到哪里去,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打不过,也骂不得,巨大的实力悬殊之下,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开摆呗那就。

    可江河闭眼之际,那寒光却迟迟未曾落下。

    江河并未感受到腰间的剧痛。

    我……没死?

    对方手下留情了?

    不明事实的江河,连忙睁开双眼,想瞧瞧真相——

    似冰的长剑已然抵住他的咽喉!

    喉下忽地有温热流淌,江河霎时间连吞口水的动作都不敢做。

    他对上了江秋皙的冷眸,只觉得眼前女子比起清冷的仙子,更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耳边响起江秋皙的声音,饶是她声如百灵,冰冷又质问的语气却仍让人倍感发寒。

    她道:

    “你说,剑宗覆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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