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冰身子猛地僵住,攥着的手越发紧了。

    指甲陷进肉里出了血,他浑然不觉。

    默贵人进了内室换衣服。

    好一会后,季如冰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起身往外走。

    季允盛此时正在殿内听歌姬唱曲。

    下人从外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两句。

    季允盛冷嗤一声:“就知道那废物最后会滚过来求饶。”

    他将干果扔回果盘,起身往外走:“走,去看看那个废物。”

    歌舞停了。

    三四个下人阴笑着跟季允盛出了大殿。

    季如冰跪在院中央。

    之前被鞭子抽打破碎的袖内露出伤痕。

    除了新增的还有一些深深浅浅的鞭痕。

    这些都是长年累月累积起来的,最新的鞭痕看起来像是两三天前的。

    那是他重回灵音学院的代价。

    季允盛站在台阶上扫视他,阴阳怪气:“这不是五皇子么?”

    “你这好好的跑到我这里来摆出这副模样是要做什么?给我下跪?我可担当不起啊。”

    季如冰能感觉到指甲在手肚上扎出的血顺着手在往下流。

    他死死咬了牙,许久后才平稳气息:“柒柒被抓到大牢去了,请你救她。”

    季允盛冷嗤一声:“本皇子为什么要救她?”

    季如冰愣了下,皱眉:“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你既然想跟柒柒做搭档,难道不该照顾她吗?”

    就算不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最起码这种生死攸关的事要帮忙吧?ъitv

    “哈哈哈……”季允盛突然讽刺大笑起来,跟身后的几个下人嘲讽道:“你们听见了吗?”

    “这小子竟然要本皇子照顾那个死丫头?”

    那几个下人也跟着大笑。

    其中一个下人无比嘲讽道:“你以为我们三皇子是什么人?一个死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季允盛摆了摆手,让下人退到一边,环胸俯视着季如冰。

    “小子,实话告诉你,本皇子只不过是玩玩她而已,她既然收了本皇子的东西,就应该为本皇子效犬马之劳。”

    “秦怡那个废物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如今出了一个林柒,本皇子也不过是暂时利用罢了。”

    “你还真当我对她有好感呢?”

    世上女子自己只要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别说一个臭丫头。

    她要不是有个尊上的师父再加上天分好一点,自己根本不会把她放眼里。

    季如冰愕然瞪大眼,被季允盛的一番话震惊到。

    自己之前虽然也经常换搭档,不过那是逼不得已为了保护那些人的安全。

    可在自己心中,搭档是很重要的,是生死朋友。

    怎么会有人把感情看得这么廉价?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救柒柒?”

    他可以不在乎柒柒,自己不行。

    “你就在这里跪着吧,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什么时候再去救她。”季允盛高高在上。bigétν

    几个下人也跟着拱火。

    “还敢命令我们三皇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别以为是贵人生的,别人称一声皇子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后宫之主可是皇后。”

    “只有皇后娘娘的儿子才是嫡出,才有权利做任何事,别人都只是庶子,成不了气候。”

    这样的话,本不该从一个下人嘴里说出来。

    可见这些人平时在皇后宫中都受了什么教育。

    季如冰感觉心口如一口大油锅。

    这些话就像是柴火,将这口锅烧得越来越热。

    季如冰又带着众人讽刺了几句,而后转身回了内殿。

    内殿内重新起了歌舞声,比季如冰刚来时更加热闹。

    季如冰失去尊严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像是很好的调味剂。

    就像是默贵人说的,季如冰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求人。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

    但此刻跪在这里,胸口揣着小团子给他的固灵石。

    有什么热滚滚的东西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季如冰紧攥的手松开,而后再次紧攥,这一次眸底多了些别的东西。

    “只有皇后的儿子才有权利么?”

    凭什么呢?

    明明都是皇子,凭什么自己救搭档都要靠跪在这里乞求才能换来对方的赏赐呢?

    或许无关嫡子还是庶子,只要有权利就可以得到一切吧。

    权利……

    季如冰眸色一点点沉下去,紧紧闭上眼,掩饰了情绪。

    太阳炙烤着地面。

    这一刻,阳光越发炙热了些。

    偏偏在正北方,紫微星在这日光中竟骤然散发出光芒,但又极快的隐藏了星影。

    这边被关进牢房的小团子,也似乎猛然感受到什么似的打了个激灵。

    但这情绪很快消失,如同错觉。

    小团子打了个冷颤,挠挠后脑勺。

    柒柒是不是生病啦?

    要不怎么无缘无故的犯冷呢?

    “哎~愁死啦~”

    柒柒可不想生病,生病要吃苦药药的。

    “被关进这种鬼地方,不愁才怪。”一个粗犷暗沉的声音传来。

    小团子抬头看去,瞧见牢门对面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

    他身着破烂囚衣,脑袋枕着牢房门,翘着二郎腿仰躺着,嘴里还塞着半块硬邦邦的馒头。

    那半块馒头看起来像是两天前的口粮。

    小团子歪头看着他,好一会后认真询问:“你是男的吗?”

    大汉撩开厚重的眼皮扫了她一眼,指指自己的络腮胡:“你说呢?”

    这丫头是因为犯傻所以才被抓进来的吧?

    小团子仔细看了看他的络腮胡,随即两只小胳膊环胸,更愁了:“这个牢房设计的太简陋啦。”

    “怎么可以把柒柒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跟男人关在一起呢?”

    “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络腮胡眼皮跳了下:“站起来还不如狗高的小东西知道个屁的男女!”

    小团子这会子是坐在角落草堆上托着腮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气鼓了腮帮子。biqμgètν

    她拍掉小手上的土,站起来掐着腰瞪着络腮胡。

    “谁说柒柒不如狗高?柒柒比狗高多了!”

    络腮胡瞄了她一眼:“嗯,你再把脚垫高点,会高过狗的。”

    努力点脚的小团子:“……”

    你高你高,你比狗高了不起啊!

    络腮胡把啃了还剩下一口的硬馒头全塞嘴里,双手环胸闭上眼,故意气人。

    “这牢房设计的确实不咋地,怎么能把人跟不如狗高的崽子关一块呢?”

    小团子顿时变成气呼呼的小河豚:“你再说柒柒,柒柒就过去揍你!”

    络腮胡‘切’了一声,干脆翘起二郎腿,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

    “隔着牢房门呢,你也得过的来啊?”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悉率声。

    络腮胡皱眉睁开一只眼往对面瞧。

    小团子不知从哪弄出来一根铁丝,她努力点着脚将铁丝插进生了锈的大锁中。

    ‘咔哒’

    锁开了。

    络腮胡嘴里那口馒头:“噗!”(http://.suya.cc/70/708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