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抬手抚摸着娄星辰的脸,泣不成声。

    娄星辰紧紧咬着嘴唇,低声安抚着纪夫人,过了片刻,纪夫人才平静下来。

    娄星辰下了马车,纪大人引着娄星辰来到第二辆马车跟前。

    车帘掀开,露出了林婉棠的桃花面。

    娄星辰不敢直视林婉棠,唯恐目光会出卖他强忍着的悸动。

    而安九娘看着娄星辰,她的眼眶微微变红了。

    林婉棠道:“我家夫君身子不适,不便出门,他让我给你送些御寒的衣物,你带上吧。”

    娄星辰闷头接了过来,他捏了一捏,发现衣裳的衬里角落里似乎被缝了银票进去。

    娄星辰忙说:“这不必了……”

    林婉棠笑道:“娄星辰你不必客气,都说穷家富路,此去山高水长,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

    娄星辰这才不再推辞,将衣物的包袱挎在了肩膀上。

    林婉棠温暖地笑道:“我们在京城等你回来。”

    娄星辰点了点头。

    纪大人将一些精心制作的干粮给了娄星辰,告诉他已经托了沿途的朋友照应。

    然后,纪大人又将两位官差叫到一旁,以受朋友所托的名义,给了官差不少好处。

    两个官差喜笑颜开,连连承诺路上一定照应好娄星辰,绝对不会为难他。

    到了该上路的时候。

    文弱的娄星辰背着行囊,艰难地朝前走去,但他没有回头。

    纪夫人本就体弱,今日情绪波动又极大,她有些头晕,靠在车壁上不停地流泪。

    等会到城内,林婉棠放心不下纪夫人,便与安九娘一道去纪府,陪着纪夫人说了好一会子话。

    纪夫人心中其实也明白,纪辰还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而且,纪辰的未来并不悲观。

    在林婉棠的劝解下,纪夫人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三人打了一会儿叶子牌,林婉棠才和安九娘一起告辞。

    路上,林婉棠买了一些东西,准备让薛景睿带到北疆使用。

    她拦不住薛景睿,便多为他筹备些东西。

    回到侯府,进了瑾兰院,林婉棠愣住了。

    泰来不在,福海不在。

    林婉棠快步冲进卧房,薛景睿也不在。

    床边挂着的宝剑也不在。

    林婉棠发现,薛景睿的衣物也都不见了。

    林婉棠大喊一声:“珍珠,这是怎么回事?!”

    珍珠赶紧过来,行礼道:“少奶奶,将军说军令紧急,他要去北疆了。”

    林婉棠眼睛湿润着问:“他不是要过五日才出征吗?”

    珍珠道:“大少奶奶,您别难过,军令如山,军情紧急。将军什么时候离开,他自己也身不由己啊!”

    林婉棠问:“你们怎么不快马去找我?!”

    珍珠低头回道:“将军不让。”

    林婉棠急切地问:“将军可曾留下什么话?”

    珍珠想了想,回道:“将军让奴婢们尽心照顾好夫人。”

    林婉棠知道,武将便是这样,说走就得走,耽搁不得。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她特别惶恐不安。

    林婉棠转身,问:“将军走了多久?来人,备匹快马,我要去追赶他。”

    玲珑劝道:“少奶奶,我们不知道将军走哪条道,而且,将军这次带了八万大军,您贸然追过去,奴婢唯恐将军不喜。

    林婉棠回想起薛景睿这次回来时的冷淡,心中越发酸楚。

    珍珠也劝道:“想来过不了两日,将军的书信就要到了。大少奶奶还是别去了。”

    林婉棠坐在主位上,思索了片刻,说道:“也是,此时追上他也没多少用……我有打算了。”

    林婉棠挽了挽袖子,吩咐玲珑将账本拿过来,她打算好好盘一盘账目。

    之后的几天,林婉棠像是团团转的陀螺一般,盘账、巡视铺子、巡视庄子、调整人事。

    但是,林婉棠每天看起来都精神抖擞。

    同时,林婉棠让人为她做了一些貂皮的衣裳,准备了一些北疆经常能用得上的药。

    玲珑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悄悄问林婉棠:“少奶奶,您是不是打算去一趟北疆啊?”

    林婉棠点头笑道:“是啊。我想去看看大漠孤烟,金戈铁马。”

    玲珑打趣道:“大少奶奶少糊弄奴婢吧,您这是一心想去看望大将军呢。”

    林婉棠使劲刮了刮玲珑的鼻子,嗔怪道:“你怎么也跟珍珠学得多嘴多舌了?”

    玲珑躲闪开,笑道:“奴婢实话实说而已嘛。”

    林婉棠安顿好京中的事务,准备出发前往北疆的时候,侯府老夫人突然病了,而且病情很是凶险。

    林婉棠这个当家主母不便此时离开,只得好好照顾老夫人,直到半个月后,老夫人才逐渐转危为安。

    林婉棠再次准备出发,谁料淑贵妃将林婉棠唤进了宫中。

    淑贵妃得知林婉棠要去北边疆场找薛景睿,她低头喝了一口茶,半晌才说道:“棠儿,本宫知道你对景睿的心意,但是,你也知道,皇上的身子不好,说不定最近哪一天就……就龙驭宾天了。外敌岂能不趁这个时候入侵?”

    “边疆恐怕很快就会有战事,你去了之后,恐怕景睿还得分出心思来照顾你。所以,本宫觉得,你还是留在京城照应好侯府,令景睿没有后顾之忧更好。”

    林婉棠鼻头一酸,绞着帕子,说道:“娘娘,不知道为何,臣妇近来总是心神不定,觉得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只有去边疆这个念头,能缓解我的焦虑。”

    淑贵妃起身去看了看在院子中玩耍的轩辕辰,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笑道:“你呀,怎么多思多虑至此?依着本宫看,你要多参加一些宴会,多和小姐妹们游玩,你的这些疑心病自然会不药而愈。”

    林婉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淑贵妃把林婉棠留在宫里,陪了她几日。

    这一天,林婉棠终于借口放心不下老夫人回了侯府,夜里,林婉棠从老夫人的院子回来时,路过风铃院时,突然听到安九娘似乎在院内哭泣。

    林婉棠扯着玲珑,悄悄躲进了树的暗影里。

    安九娘哽咽道:“此去凶险,不知道兄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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