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简直突破了邻居男子的想象。

    居然有男人这样毫无怜惜之心——不,应该说是毫无人性!

    居然有女子过着这样凄惨的生活!

    漆黑的夜掩映了多少罪恶与丑陋啊!

    第二天,柳春娘早起,拖着伤痕累累的疲惫身躯,做了丰盛的早饭。

    她又用石头敲开缸里厚厚的冰,取了些水,烧开以后洗衣裳。

    薛景和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地出现在柳春娘身后:“贱人!一大早就叮叮咣叮叮咣地响,吵得老子睡都睡不好,贱人!”

    柳春娘委屈道:“我不是想着让你们一起来就有热腾腾的饭吃嘛。”

    薛景和笑骂:“窑子里出来的贱人而已,你还委屈上了?洗个衣裳直接洗就是了,还烧什么开水?柴火不要银子吗?!”

    柳春娘心里恨意翻腾:“我要是冻坏手,谁伺候你?谁供你发泄?”

    薛景和抬脚踹了柳春娘一下:“少顶嘴!淫妇!”

    柳春娘被踹得歪倒在地上,她忍着屈辱起身,给薛景和盛来了饭菜,又去将薛汝成唤醒。

    三人吃过早饭,薛景和打了个饱嗝,叹气说:“老子今天就去找活计,挣钱养活你们!娘的稀匹,当人怎么这么难?!”

    柳春娘站起来,给薛景和披上了一个厚袄。

    薛景和回头吩咐:“春娘,你今日在家好好教成儿功课,我回来的时候要检查!要是他再背不会,哼哼,你们就给老子等着!”

    柳春娘弱弱地点头:“好,我一定尽力教他。”

    薛景和又吓唬了薛汝成几句,才剔着牙离开了。

    薛景和一走,薛汝成就跑到柳春娘怀里,奶声奶气地说:“姨娘,我们逃走吧。我害怕!我不想看见父亲。”

    柳春娘的心像是被猫抓一样:“孩子,姨娘也想逃走,但是,我们手里没有银子啊。”

    薛景和很早就开始把控柳春娘,不让她接触到一点银子了。

    柳春娘找薛景和要银子买东西,薛景和要么不给,要么痛骂她一顿才施舍三瓜俩枣。

    没有银子,人生地不熟,柳春娘带着孩子,不太敢往外逃。

    有时候,柳春娘都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换作在以前,她早就溜之大吉了。

    可是,如今,她像是被主人打怕了的宠物一样,主人即便打开了笼子,她也没有心气、没有勇气往外跑了。

    柳春娘望着薛汝成期待的殷切眼神,蹲下来,耐心开解:“成儿,等姨娘熟悉了这里的环境,手里有银子了,姨娘一定带你离开,好不好?”

    薛汝成嘴巴一瘪,眼泪掉了下来。

    柳春娘心疼地替他擦了擦:“好孩子,对男子汉来说,眼泪是金豆子,不能轻易掉,知道吗?”

    薛汝成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柳春娘又说:“你父亲性子急躁了一些,但他让你好好读书,是为了你好。这一点上,你得听话。你读书读好了,你父亲自然会更喜欢你,脾气也会变好,是不是?”

    成儿抚摸着柳春娘的脸,突然哭泣起来:“可是……可是……姨娘,他总打你,总打你……我都听见了……”

    薛汝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春娘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原本想在孩子面前保留一点点尊严,哪知道,她的不堪,已经被孩子看在了眼里。

    柳春娘抽泣着说:“好孩子,那是父亲在和姨娘闹着玩,他并没有下死手打姨娘,你不用害怕。”

    薛汝成不理解,他扑在柳春娘怀里,眼睛眨巴着。如果是闹着玩,姨娘怎么可能叫得那么可怜?

    柳春娘轻轻拍着薛汝成的背,安慰道:“你父亲至少不会使劲打你,对吧?就算他很生气,也只是拍拍你的屁股而已。他还是疼爱你的,对不对?”

    薛汝成摇头:“不对,打屁股也很疼,成儿疼。”

    柳春娘咬了咬嘴唇:“好,成儿,你先好好听话读书。等姨娘有银子了,一定带你离开。”

    薛汝成这才点了点头,说:“好,我们一言为定!姨娘,我们拉钩好不好?”

    柳春娘挤出一点笑,伸出手指。

    薛汝成懵懂地笑着,念叨道:“拉钩算话,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柳春娘脸上笑着,眼神疲惫地望着窗子外的那一抹朝霞,她不想当小狗狗,所以,她得努力逃出去,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活路。

    薛汝成读书去了,柳春娘接着将衣裳洗好,然后端着盆子,到院子里将衣裳搭起来晾晒。

    这时,隔壁院子的门吱呀响了一声,柳春娘条件反射一样望过去,只见隔壁的男子穿着一身宝蓝色锦缎衣裳走了出来。

    隔壁男子想起昨夜的那些响动,忍不住多看了柳春娘几眼。

    他想,看起来这也是一个勤劳的女子,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他家男人怎么能狠得下心这样虐待她?

    柳春娘见邻家男子望着她,想起昨日男子仗义执言,还帮她哄薛汝成,就微微屈膝行了个福礼。

    邻居男子醒过神来,礼貌性地回之一笑,就锁上屋门,快步离开了。

    柳春娘搭好衣裳,猛一扭头,发现薛景和竟然在院子门口站着,神情阴郁。

    柳春娘像是大白天遇到了鬼一样,吓得将手里的盆子哐啷掉在了地上。

    薛景和冷笑道:“怎么了?心虚是吗?跟男人眉来眼去被我抓了个正着,对吧?贱人果然永远是贱人,不愧是娼妓出身,狗改不了吃屎,驴改不了拉磨!”

    薛景和迈步进来,眼神阴鸷地反插上了门栓。

    柳春娘不停地往后退,嘴里求饶:“老爷,您误会了,我只不过跟他打个招呼而已。邻里邻居的住着,总不能见面不说话。”

    薛景和来到柳春娘面前,一手箍着柳春娘的头,另外一只手轻轻抬起了柳春娘的下巴,失神地喃喃道:“嗯,风韵犹存,艳色不减当年啊。”

    柳春娘害怕地躲闪着:“老爷,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薛景和凑近柳春娘,奇怪地笑着:“谦虚什么?你这个身子,虽然老子玩腻歪了,但是你还能凭借它勾引到男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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