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皇上想好选谁来教导十六弟了吗?”

    皇上想了片刻,说:“朕属意纪辰。纪辰虽没有考过会试殿试,但在朕心中,他有状元之才。他如今虽然是大理寺少卿,事务繁忙了一些,但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教教十六弟,应该还是可以的。”

    宁王笑道:“以十六弟的天赋,有纪辰这个夫子教导,必定如虎添翼。十六弟长大之后,必定会是皇兄的得力臂膀。”

    皇上心疼地看向宁王:“你也是朕的臂膀。”

    宁王有些羞愧:“臣弟有心为皇兄分忧,奈何身子着实不争气,许多时候,倒连累了皇兄。”

    皇上忙说:“你我骨肉至亲,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十弟聪颖,以后多为皇兄出谋划策吧。”

    宁王闻言,感激地起身行礼:“皇兄但有吩咐,臣弟莫敢不从。”

    皇上起身牵着宁王的衣袖,笑道:“来来来,你我商量一下如何处置北方秋旱的事。”

    皇后起身:“那皇上和十弟忙吧,臣妾带着薛夫人先告辞了。”

    皇上含笑点头。

    出了大殿,林婉棠感慨:“皇上待兄弟们很是亲厚,着实令人羡慕,也为天下人做出了表率。”

    皇后微笑颔首:“谁说不是呢?”

    林婉棠离开皇宫以后,就给凤姑娘去了一封书信,将事情详细告知。

    二十天左右,林婉棠收到了回信。

    凤姑娘在信里说,既然她生父已经离开了人世,她也不想与敬国公府有什么瓜葛了。她的性子,实在不适合留在京城高门大户里当闺秀。

    话锋一转,凤姑娘说,她如今武艺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她抱怨薛景睿白担了个师父的名头,却没空亲自教她功夫,总用手下来敷衍她。可气的是,不管她怎么进步,都打不过薛景睿给她指派的临时师父。

    好在,她在寻找自己剩余族人的时候,遇到了青梅竹马的少年。那少年名叫艾山。艾山的母亲是大梁人,生得极美,被他的匈奴爹给抢到了匈奴。同为汉人,艾山的母亲当年经常跟灵秀大长公主在一起说话,风姑娘因此自幼就和艾山在一起玩耍。

    凤姑娘羞答答地说,艾山大胆向她告白了,请求她下嫁,她已经答应了。艾山很英勇,功夫也很好,如今,她就只让艾山教她练功了。

    凤姑娘还说,艾山占据了丝绸之路上很重要的一座城——泽阳。艾山帮助薛景睿打匈奴,但是,泽阳并不打算被纳入大梁,艾山想一直当泽阳城主。

    凤姑娘还说,泽阳的大门永远为林婉棠敞开。若是有一天,她在京城过得不痛快了,就来泽阳。凤姑娘相信,如果有聪慧的林婉棠帮忙,泽阳一定会变得更强大富庶。

    最后,凤姑娘说,等过段时间,她就悄悄来京城一趟,看看林婉棠的孩子们。

    林婉棠读着信,眼前浮现出在草原大漠恣意驰骋、开怀大笑的凤姑娘,不由得莞尔。

    知道凤姑娘过得好,林婉棠就放心了。林婉棠将凤姑娘是敬国公之女的事情告诉了王管事,并转达了凤姑娘不想回归敬国公府的意思。

    王管事涕泪横流,说是有生之年,知道世子爷还有骨肉在世上,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会在给世子爷烧纸的时候告诉他。王管事还说,只要小主子需要人手,他随时愿意为小主子赴汤蹈火。

    林婉棠听得很是动容。

    女医塾已经正式开课了,这一日,林婉棠去了国子监附近的自家铺子盘账,眼看时间到了晌午,便想去国子监唤林婉樱出来,请她大吃一顿。

    林婉棠在国子监门口站着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五妹妹,却突然听见有人唤她薛夫人。

    林婉棠转身看去,发现是左院正。

    左院正笑呵呵地说:“总算把薛夫人盼来了。你怎么不进去呢?”

    林婉棠忙说:“我是来等我家五妹妹的,原怕打扰学子们上课,便在外面等了。”

    左院正道:“诶,你来怎么能说是打扰呢?要不你进去看看?看我们女医塾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林婉棠客气地说:“院正谦虚了。您管理太医院,管理得秩序井然。女医塾在您治下,肯定很好。”

    左院正捋着胡子,哈哈笑了起来:“老夫不敢说管得好,只敢拍着胸脯说一句,我是尽心了的。薛夫人,进来看看吧,你们女子到底心细一些,你给老夫参详参详吧。”

    盛情难却,林婉棠便跟着进了女医塾。

    左院正低声介绍道:“老夫将报名的女子分了甲乙丙三个班,令妹本就识文断字,被分在甲班。老夫一会儿正要去给甲班上课。”

    林婉棠穿过走廊,听到一个班的女子正在读着“人之初,性本善……”

    左院正说:“这是丙班,她们如今一边学认字写字,一边学习认识草药。”

    林婉棠发觉,这次女医塾招收学子,果然不论出身,只要愿意学,就都收进来了。

    目光扫过这些女子的时候,林婉棠微微皱起了眉:“那个姑娘的衣裳……”

    左院正叹了口气,说:“那个姑娘叫王春花,没了爹,娘有病,她和她娘靠绣活为生。她为了她娘,要来学医,老夫看她踏实,便收了她,也免了她的束脩。”

    林婉棠见王春花听课很认真,很是欣慰。她又看了看其他女子,也有穿着很破旧的。

    林婉棠小声说:“左院正,我名下有布料庄,愿意捐赠一批布料给这些学子,我请裁缝为她们缝制衣裳,您看可行吗?”

    左院正想了片刻,道:“老夫想,如果要做衣裳,不如给全部学子都做成一样的。这样,可以避免贫寒姑娘心思敏感,因为衣裳自卑。家境好的个别姑娘也不用把心思放在攀比上了。”

    林婉棠爽快点头:“左院正这个想法好,布料裁制都包在我身上了。”

    左院正老顽童一般眨了眨眼:“不好让薛夫人白辛苦。老夫找皇上要银子去。”

    林婉棠忙道:“不必了,我说出去的话,怎好收回?这一批衣裳,我管了。女医塾每个学子两身。”

    左院正认真地谢过了林婉棠。

    很快,便到了甲班。

    左院正与林婉棠站在后门处偷看。

    一位夫子在讲台上说:“行针之法,老夫方才已经讲过,接下来,就该你们自己动手实践了。你们看着这个穴位图,互相在对方身上练习一下。”

    学堂内一下子沸反盈天。

    “啊?!让我们互相扎针?!”

    “应该很疼吧?!”

    “关键是,我怕她把我扎残废了。”

    “对对对,我也是怕这个。夫子,我们不行啊!”

    “苍天啊,去去去,别碰我!你会吗?!我还没嫁人呢!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