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时卿以及朱莉在的日子,确实安静了不少。

    只是一日三餐顾时卿电话准时打过来,林安然没接,都李泽应着。

    问来问去,无非就是好好吃饭了吗?身体恢复得怎么样?状态怎么样?

    李泽都好好应着,一切都挺好。

    林安然表面看确实挺好的,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不哭也不闹,只是诺大园子里,没有一个人同她讲话,显得太过孤独,当然,她也不需要同这些人讲话。

    顾时卿不准她去见林潇湘,也不准林潇湘再进园子里,想必是怕林潇湘又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惹得林安然又对自己下手。

    林潇湘脸都毁成那样子了,哪还有心情再想其它事,毕竟除了钱,她最爱的就是那张脸。

    第三日,林安然依旧被佣人推着轮椅在庄园里呼吸新鲜空气,她遣散了佣人,一个人在人工湖旁吹着风,湖面上几只天鹅在嬉戏,好不快活,当然得忽略掉上面的投食船只。

    林安然没想过从轮椅上滑下去,因为死不掉,若能够死掉,她绝对百分之百跳湖。几米开外,2个女佣,4个保镖目不转睛盯着她,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这还远远不止。

    只要她一说想去湖边吹吹风,园子里所有的佣人基本都神经紧绷,劳作都围绕着这片湖。

    比如湖面上给天鹅喂食的船只就高达4只,天鹅总共也就只有4只。

    比如背后修剪草木的工人第一天修剪同一片灌木,第二天还在修剪同一片灌木,导致那一片灌木比其它地方矮了整整十公分。

    还有在附近摆弄盆栽的,本来这一片绿化已经够好,又硬生生从外边运了几千盆玫瑰盆栽,给堆成了长达几十米的玫瑰花海。

    风夹杂着玫瑰花香,一切都是极其好的,除了那些迫不得已的船只,所有人都尽量少出现在她视野里。

    也不知发呆了多久,湖对面远远看见两辆黑色的车向着主宅这边行驶过来,林安然猜测,可能是顾时卿回来了。

    才出去两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回来折磨人了。

    呵呵

    几乎是一分钟的事情,车子已经开到了别墅区。

    林安然想,要不了几分钟,顾时卿必把她召回去,要不然就是出现在她身后。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根本

    x33没人来叫她回去,顾时卿也没出现在她身后。

    答案只有一个,回来的人根本不是顾时卿。

    她召来佣人将她推回去,刚刚那两辆黑色的车在她面前驶走,车窗被关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人。

    “谁回来了?”她问别墅门口站着的一个大汉。

    “朱莉小姐,”大汉只吐出了这个名字,就再也不敢多讲一句话。

    “顾时卿没回来?”

    “未见到先生。”

    仍旧是一板一眼的问答,二人几乎谁也不肯多答一句。

    对于保镖来讲,顾时卿这样的大人物行踪,哪里是他这种人能知道的,顶多就是人回来开开车门,人走了关上车门,除此之外,只有看见与没看见区别。

    林安然进了一楼大厅,朱莉并不在,唤来正在大厅打扫灰尘的佣人。

    “朱莉呢?”

    “朱莉小姐回了房间。”

    想来就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她并不知道朱莉也住在这里,更别说哪间房。

    “送我去见朱莉。”

    佣人将她推上了电梯,按下了三楼,到了三楼,穿过门廊,进入诺大的门厅,朱莉的房间在门厅的最左边。

    门并没有被关严实,她让佣人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

    林安然打发走了佣人,自己控制着轮椅进了房间。

    朱莉的房间只有三色,黑白灰,一切从简,连任何多余的装饰物都看不见,一个诺大的阳台,纱窗迎风飘扬着,原来这里看得见海,灰色的懒人沙发旁放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几本书。

    她大概喜欢像这样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背对着大海,静静的看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莉出来了,语气仍旧是七分笑意,三分戏谑,“来多久了?”似乎林安然会来,在她的意料之中。

    林安然转过轮椅,朱莉用毛巾擦着金黄色的头发,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她裹着洁白的浴袍,衬得她更加的白。

    她白,所以她身上的伤看得也更加清晰明了,额头有淤青,嘴角也破了很大一块。

    “你受伤了。”林安然说。

    朱莉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给她说,你受伤了。

    顾时卿永远只要一个结果:任务成功。

    像这一次一样,她又圆满完成任务了。

    受伤?那也是家常便饭罢了。

    朱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毛巾随意扔在一旁,蹲下身子给林安然检查伤势愈合状况,这个动作是自然的,并不是因着顾时卿。

    虽然说来也挺凄凉的,上个任务刚刚完成,她就被顾时卿连夜遣回来照顾林安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受伤了,”林安然又重复了一遍,抬起手去抚摸她额头以及唇角的伤,“什么样的任务,人会受伤呢?”

    “嗯?受伤,”朱莉似乎对自己身上的伤漠不关心,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依旧笑得漫不经心,仿佛她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小伤而已。”

    “你的伤愈合得挺快的,过几天伤口就会开始发痒,你要忍住点。”她转眼又提起林安然的伤,压根不提自己身上的伤得来源。

    “顾时卿派你出国了?”林安然问,这几天她都不在。

    “嗯。”

    “是去见了那个约瑟先生吗?”她坐在轮椅上,比朱莉矮了大半截,需要昂着头看她,况且朱莉本来就高。

    朱莉愣了一下,微微弯下身子,抬起手去替林安然收拾好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所有的事情,顾时卿都会替她做好,在她的背后总有人支撑着。

    林安然苦笑,她见过朱莉眼神里闪过的一瞬间失落,某些时候,女人之间会存在某种共情,就比如她此刻能切身体会到朱莉的失落。

    那种伪装在笑意下的失落,散发着淡淡的悲伤,虽不能让人一下子就崩溃大哭,却像是茶一样,慢慢弥漫开来,最后悲伤笼罩住了整个人。

    “什么样的任务?会让你带着伤回来。”林安然所想象的商务会谈就是和她外公一样,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坐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皱着眉头,发表着各自的意见。

    但到了朱莉这里,却似乎是出去和人打了一架。

    朱莉没搭话,只是笑,转身将林安然往落地窗前推。

    “想出去看看大海吗?”她问林安然。

    大海,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依偎在顾时卿怀里看过大海。

    “可以出去吗?”她看着一旁的朱莉。

    “为什么不可以?”朱莉笑着反问。

    “顾时卿。”

    “不碍事的,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