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海洋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也睡得很沉,几乎没做什么梦。

    当他重新恢复意识时,睁开眼发现,屋外还暗沉沉的一片,卫冲还侧躺在墙边的小床上,他又重新闭上了眼。

    这一觉意识似乎游离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一会是之前在南方灾区的情形,一会儿又看到熟悉却明明没见过的场景。

    像是前世今生的交替,他目不暇接,觉得很奇妙。

    等他再醒过来时,是被后背上的一股刺痛震醒,接着听到了身边的人声。

    “可兰,海洋这都睡两天两夜了,怎么还没醒啊?”

    “他好像瘦了好大一截,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咱们要不,送海洋去医院瞧瞧?”

    “爸,搭把手,咱们这就送哥去医院。”

    医院?

    卫海洋深吸口气,睁开了眼,却疼得喘息一声,眉头紧皱,感觉到背后传来的疼痛更剧烈了。x33

    夏可兰的声音响起,“海洋,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她一手搭在男人腕脉上,神色严肃。

    卫海洋想等疼痛过去说没事儿的,但背后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地长了出来,疼得他一下子额头浸出大颗的汗水,声音都哑了。

    “我的背……”

    男人们忙把他翻过了身,这一看,都倒抽凉气。

    原来,卫海洋平滑的背后腰椎处,生生地突出来一根手指粗,像是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顶出来,瞧着着实可怕。

    椎线异形成这样儿,神经早不知压迫成什么样儿了,他还咬牙忍着已经非常难得。

    众人没有再犹豫,卫冲当即蹲身要背,又给卫建国挡住了,说他一个细竹杆儿哪背得动近两百磅的兄长,要自己上。

    卫冲很坚持,“爸,我这一个多月按哥说的训练一天都没有拉下,我都有肌肉了,能推200斤的杠儿了。”

    夏琴也道,“哎哟,老卫你别争了,你忘了你之前还做了手术,肚皮儿上才糊上不久,要是这一震给把伤口又震开了,我们还要多照顾一个病人。”

    卫建国被拉开了,看着小儿子一下子背起长子,就往外走,这脚步看着不带虚,身形也没晃的,就下楼去了。

    夏可兰忙带上自己的随身包,一边提醒长辈们背上各自的edc随身包,一边跟着卫冲下了楼。

    老楼房的楼梯是有点陡的,青年背着人下了三层楼,腿就有些抖了。

    卫海洋道,“行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

    卫冲口气又倔又犟,一吸气,稳着脚步往下走,他微低的额头已经暴出根根青筋,眼光却比任何时候坚定强悍。

    卫海洋看着弟弟额角的突起,心下忽地意识到,这个小了自己近十岁的小弟弟,是真的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更有担当的男儿汉。

    一家人急急忙忙的动静,也惊动了楼下的两家人。

    卫家人只来得及提一句情况,就先开车离开了。

    郭峰忙穿衣服出门,就撞上李淼,两人对上一眼,不需多言,一齐行动。

    ……

    市立医院

    下车时,郭峰和李淼赶到,帮忙把卫海洋背到了急诊室。

    他们一个个跟接力赛似的,你背不动了我背,等把人放下时,听到护士说了一句话。

    “门口有轮椅啊!你们可以用身份证押一个推进来。”

    背人接力三人组,“……”

    =皿=(表情包)

    夏可兰着实没有忍住,她其实进门时就想说了,可是这几个人太激动了。

    还是卫冲反应快,“我哥背上疼,不能碰椅背。”

    另两人用力点头,“对对,不能碰椅背。”

    护士小姐莫名其妙,没再多说,去叫了急诊医生来看。

    随后就是拍片,抽血,各种检察。

    大概两个小时后,夏可兰和卫建国在诊室听结果。

    医生指着打亮的光片,说,“初步来看,是他的骨头正在愈合,将里面的钢钉给顶了出来。啧,这种情况极其少见啊!小伙子的复原力不错。”

    其实当夏可兰拿到拍片时,一眼就看出问题。

    “根据你们提供的体检表,他身体其他没什么毛病,现在尽快取出钢钉,之后再观察情况。”

    闻言,卫建国很紧张,“大夫啊,这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医生说,“做手术还必须了解之前他的病历,他之前是在什么地方做的手术?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联系上他原来的大夫,或者直接去原医院做取出手术,也可以。”

    夏可兰看向卫建国,她知道卫海洋的参军信息是保密的,家里能知道的人大概只有卫建国这个半内部人员了。卫建国愁上了头,“这,这恐怕有点难。”

    夏可兰问,“爸,你是不是担心原来那医院的人都去南边抗灾抢险了?”

    卫建国点了点头。

    医生听了立即明白道,“咱们医院的骨科专家做这种手术也很在行。你们运气其实不错,目前其他科的医生多都调去支援防疫了,要是再晚几天也许骨科的也被调走。要做手术的话,我给你们提前安排。”

    医生说这话时,看到夏可兰拿出了卫海洋的退役军人证,口气也更笃定了。

    卫建国还是很紧张,一直询问各种情况。

    夏可兰听着,心里不着急了。她敢肯定,这应该跟白灵花有关系,灵花的修复能力强于灵叶数十百倍不止,能直接把绝症治好,那么愈合曾经的骨伤,受损细胞等等,应该不在话下。

    之所以会一下子瘦下来,大概是因为修复身体时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抽走了部分脂肪。

    她又看了看拍的片,在腰部上的肋骨部位,之前骨折过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四肢的片没打,但她也能确定,那些骨折遗留的伤八成都好了。

    她也问过男人,除了最初那股痛有些难以忍受,接下来就好多了。

    “行,咱们现在办住院手续。”

    卫海洋前不久才在医院做了全身检察,这入院的基础检察也省了。

    之后卫海洋打电话把自己的旧病历从军医院里调了过来,还接到了主治大夫的特别询问。

    大概是被组织打过招呼,手术安排得很快,入院第三天早上就做了。

    取钢钉的手术并不难,只是看部位短则半个小时,长则个把小时。卫海洋的钢钉在腰部,大概做了近两小时,在麻醉剂消失时又观察了近一小时,才被推回了病房。

    他睁开眼时,看到家人们都围在身边,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依依看过每一张担忧又欣慰的脸,声音微哑道,“这还是第一次,做完手术有家人陪着。感觉不赖!”

    闻言,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夏可兰长长地吁了口气,没有注意自己的眼眶早已经泛红。

    还好,又一个遗憾被填补,她再也不用看着他明明疼得话都不想说,却还要撑着身子为整个团队谋求生存之路。

    那一年,他已满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