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一眼看出朱高杰的父性泛滥,立即划开了画面,打断了男人的旖旎心思。

    “阿杰,你看看他们的房子,还是双跃层式的,听说有160多平大,上面还能种菜养鸡,多豪华啊!你再看看咱们,说是住在猪窝里,都不差了。”

    “这房子听说200多万,这钱都是从你手里抢过去的啊!这合该是咱们家的财产。”

    朱高杰拧起眉头,心里滚过一阵阵地难受不适,他脑海里还印着女人抱着孩子的模样,没有粉饰过的纯天然脸蛋,就像他们当年学校时的样子,清纯又靓丽。

    “阿杰,夏可兰现在养了个糙汉子给她当牛做马,过得风生水起的,那全是因为吸了你的血,咱们的血汗钱哪!”

    白素急忙调出了卫海洋的照片,卫海洋揽着母女两的样子,就像一家三口,不知道的人真会认为他跟夏可兰才是一对夫妻。

    朱高杰一看,气得直接岔了气儿,咳嗽得满脸涨红发紫。

    “那房子,还有你看他们开的这车,听说是特型改装款的,价值500多万。”

    “这些都是夏可兰从你那里偷走的啊!”

    “咱们必须把这一切都抢回来,这都是属于我们,我们儿子亮亮的啊!”

    白素举起自己粗糙又满是划伤的手,哭着摇晃朱高杰。

    朱高杰彻底回神,眼神渐渐凝出坚冰,恨声道,“那个贱人,给老子下了这么多套儿,合着早就想跟她的姘夫双宿双飞了。没这么容易!”

    “素素,我已经打听到了,未来西迁是必然的趋势,这海啸是退不了了。咱们事不迟宜,赶紧找车去西南。”

    白素看到男人终于被自己说服,心下暗暗庆幸男人的心还握在自己手里。

    回头,朱母使唤着她做事情时,她伸手在满是泥水的窗口抹了一下,手指在水杯沿上擦了擦,才端了过去,看着公公将水喝下时,她躲开了眼神,五指紧握。

    周围的咳嗽声不断响起,不时有人被抬走,就再没有机会回来了。

    朱家人自己一直坚持戴着口罩,也有消毒剂,撑到了现在。

    “哇呕——”突然间,同屋的那家老太太吐了黑血。

    朱母抱着孙子,推着丈夫跑出了集装箱房子,大叫着朱高杰。

    跟在她身后的白素眼神冰冷,心下暗忖,看来这样子也是有效果的啊!她看着走在前面,捂着口罩哇哇大叫的公婆,只有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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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城

    看完了官方通告后,卫家人沉默了许久。

    只有朵宝打起了小哈欠,咿呀一声,提醒要喝睡前奶,才把夏可兰叫回神儿。

    抱起朵宝进屋去喂奶,夏琴也跟着说要洗漱,叫男人们也早点休息。

    大家开始各忙各的,似乎又恢复如初。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朵宝喝完奶后,已经困得不行,但看着妈妈和奶奶的情绪都不太好的样子,就开始在床上做起了宝宝体操,各种卖萌,直惹得两人笑出了声。

    没想到,笑声引来了卫家的男人们。

    卫冲蹲在床下,只露个脑袋偷窥,“朵宝,喵藏,朵宝看小舅舅,喵藏!”他跟小宝贝玩躲猫猫,立马赢得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卫海洋看着心里也是一软,突然就觉醒了,明白为啥队里的男人们都喜欢养小猫小狗,这软泡泡香呼呼的小东西,的确有很强的治愈性。不过……

    他正要开口叫“睡觉”时,卫建国过来就叫,“大半夜的还闹什么闹,赶紧的回去睡了。把朵宝逗兴奋了,一直不睡,让可兰和你琴姨怎么休息。你小子白天都在家里舒服,可兰他们之前可是在医院差点搏命。”

    卫冲一听,立马溜了出去,还扶在门框上宛如弃夫般跟朵宝道了“晚安”。

    “吧吧,吧吧……”

    小家伙的嘴巴里,居然隐隐约约能听出些字音了,也让男人们觉得莫名舒爽。

    大家都笑着睡下了。

    朵宝暗暗松了口气,她做为吉祥物的治愈功能,发挥得不错,以后还要再接再励。

    只是她不知道,睡下的人们在梦镜里也各有各思虑和不安。

    卫海洋这晚又做了一个梦,他隐约知道自己梦到的不是现世,应该是夏可兰的前生。

    淅沥沥的雨点声很大,四周不像是正常的居住小区,在树林间隐约立着一个个帐蓬,或箱式简装房。

    一道瘦削的身影在泥雨里奔走,卫海洋的意识也随之而动。

    终于走到微微的亮光下,他才看清女人消瘦而有些微腊黄的面容,却透露着坚毅和自信。她来到的是一个驻军帐蓬,帐蓬里的人都穿着他常见的作训服。

    看到女人来时,都扬笑与她打招呼,并且有人立即恭敬地起身相迎,一边说着什么,他听不到,但看两人交谈的样子,该是很熟悉了。

    随即,他就看到女人从怀里的包裹里取出了一堆包装好的工具,有银针、火罐、刮沙板等东西。

    原来,她是来给战士们做理疗的。

    在这阴湿的南方雨天里,湿气、风寒,都是一线人员最容易患上的毛病,这种时候,夏可兰的专业资质和祖传技能给了她一处谋生的机会。

    一个接一个,她足足给四十多个因为阴湿雨天而产生肌肉关节不适的战士做了治疗和按摩,屋子里不时有说笑声,气氛很好。

    但他仔细地看着,看着她额头满布的汗渍,不时紧紧五指。

    其实,按摩师的工作一点儿都不轻松,一连按摩了几十个人,她自己的关节也会过度劳累,暗暗喘气。小战士们给她送上热水,她只喝了两口又继续工作。

    直到几乎把队伍里的所有不舒服的战士们都治疗完,早过了午饭时间,她便迅速收拾了工具要离开。x33

    战士们给她送来压缩饼干,还有矿泉水做报酬,甚至还有一小袋的奶粉,让女人很感动。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渗了灵叶的茶包给小战士们,还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之后,就有小战士帮她提着东西,送她回了营地。

    卫海洋只松了一口气,佩服女人在前世也很独立自强,积极求生。但随后跟着女人回到临时居住点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么小的帐蓬,他们当年条件再差也都是四个人住这么大个帐蓬,而现在女人跟着前夫一家,加上其他难民,竟然有近三十人。有的人根本连平躺都不行,只能蜷坐在角落里。

    就是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女人还将自己和宝宝打理得尽可能干净,用来包襁褓的包布比其他人看起来都整洁很多。

    女人把压缩饼干都交给了渣夫一家人,自己给宝宝兑奶粉喝。一个陌生女人欺上来接过了活儿,笑着应承着什么。女人才离开去忙着干活,赚物资了。

    卫海洋却看到,女人一走,那个陌生女人把兑好的牛奶全喂给了自己的儿子吃,朵宝半口没吃到,饿得哇哇哭,却被陌生女人打了两巴掌。由于没吃东西,朵宝哭也只哭了一会儿就没有力气,睡着了。

    等到女人回来,看到朵宝睡了,以为是吃饱了睡的,完全没发现那个陌生女人悄悄将奶粉藏了起来,骗说奶粉被抢了。

    如此,女人每天都忙着出去赚物资,朵宝由渣男家人照顾,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其实有时候为了不让她哭闹,被掐被打都是常事儿,时间长了,小家伙似乎也不怎么爱哭闹了。

    看到那瘦巴巴小小一团,连哭都哭不出声儿,卫海洋整颗心都似要被揉碎了,好几次都冲上前想要狠抽渣男一家,却只能从他们之中穿过。

    愤怒,心疼,悔恨,一重重的情绪撕扯着他。

    “朵宝,可兰……”

    他心头不断地低喃着,眼角浸出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