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

    小战士蹭在陆靖宇身边,小声打问,“队长,你跟那个女厂长的大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你俩这长得也忒像了。”

    旁人肘了小战士一把,“东子你别瞎逼逼了。队长就是独生子,哪来的兄弟。别没事儿找事儿,赶紧干活儿。”

    众所周知,陆师就陆靖宇这一个儿子,要说突然多出来个兄弟,不是在暗示说大领导在外面有人儿?!

    啧啧啧,这话可没人敢瞎捣鼓。

    陆靖宇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喝了一口水,继续干活儿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地朝卫海洋那几人身边溜儿。

    ……那就是他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大哥?可是,他明明长得那么像老头儿,老头儿居然假装不知道,这个家伙其实是老头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吧?呵!肯定是!妈居然还为老头子打掩护,说什么是同母异父。长成这样儿,连外人都看不过眼了,分明就是同父异母。

    陆老头儿,你丫的晚节不保,回头我看你怎么解释。

    另一边。

    夏可兰也在审问卫海洋。

    “确定那不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不是。”

    卫海洋老神在在地逗着朵宝玩,对于突然跑出来一个长得像自己的男人,像是根本不在意。

    但是一旁做事儿的卫建国就频频出错,一听到夏可兰的质问,他倒水的手一歪,刚开的开水洒出来,烫得他低呼一声。

    夏可兰立即看了过来,“爸,我问海洋呢,你紧张啥?!”

    她明显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卫建国老脸一臊,吱唔着就借口跑掉了。

    “嗨,爸也太紧张了。难不成,他真在外面给你搞了个小号的弟弟?”

    “别胡说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了。”

    “回什么回,天还亮着呢!”

    夏可兰好笑地看了眼大门外,那亮晃晃得有些刺目的日光。

    因为阳光正好,众人干劲儿十足。休息时,人手一瓶神仙水,人人都说喝了这神仙水跟吃了大碗饭似地,莫名其妙就有力气,还不觉得饿和累,要趁着大太阳天,干个通宵,让水厂三天就开起来。

    卫海洋却蹙了眉,“啧,太阳大,但这风更大,你不觉得冷吗?!”

    “哈欠——”

    夏可兰刚想说不冷,就看朵宝打了个小喷嚏,接着自己也打了一个。

    她揉揉鼻子,心下一股不安又腾了起来。

    其实之前在医院打疫苗时,她一只眼就有些跳。迷信当然不是,她自己的情况就很特殊,寻思着就这喷嚏打得不太对劲儿。

    很快听到周围响起一个接一个喷嚏。

    风大,灰尘就大,人类的呼吸道就容易受攻击。虽然现在有神仙水喝着,不怕再感染那可怕的火山病毒,物理攻击也会造成肉体伤害啊!

    她神色一凝,道,“行,我先把大家的饭食安排一下,咱们就回家。”

    顺便,来个集体合影!x33

    夏可兰找陆靖宇商量晚饭问题时,陆靖宇一口拒绝了。

    “夏厂长不用客气,我们过来是有带干粮的,不能吃老百姓的东西。对不起,我们不能破坏纪律。时候不早了,接下来的活就交给我们,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这,也太帖心了。

    “那,既然连饭都不吃,至少给我们合个影,做个纪念也好啊。”

    回头,社区肯定要做宣传,到时候由社区出面给小战士们发福利,做好吃的,这小子就不好拒绝了。

    军爱民,民拥军。纪律什么的,相信老干员们有的是办法解决。

    照像这事儿,倒也没有规定说不允许。

    陆靖宇犹豫了一下,看到抱着朵宝走过来的卫海洋便一口答应了。

    夏可兰打着如意算盘,立即招呼众人拍大合照。故意把卫海洋和陆靖宇拉到了大c位,排排站。又攥着卫建国一起站在旁边,笑着比出“v”手指。

    “茄子——”

    “啊~~~”朵宝做为大c位里的小c位,也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手,努力掐出了一个“v”手式,笑得露出两颗嘴里的小白点点,大眼眯成两道弯弯的缝儿。

    咔嚓一声响起时,天空中悠悠荡荡地飘下了雪白的小点点。

    落在朵宝的小脸上,她打了个颤儿,又打了个喷嚏。

    “朵宝是不是感冒了?”卫建国有点担心。

    卫海洋掩紧了朵宝的帽子,将孩子递了过去,“爸,你们等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朵宝仰起小脑袋,看着天上,似乎又有小小的白粒子掉下来。

    夏可兰正跟那个小战士套近乎,打听陆靖宇的私人情况,好不容易套到了一个消息。

    上车后,就跟父子俩唠嗑,“刚才我确认了,陆队长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你们都可以放心了,世界上长得相似的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大有人在。”

    卫海洋专心开车,不置可否。

    抱着朵宝的卫建国,也权当没听到似的。

    夏可兰心下好笑,这父子俩的心思也太明显了,都不会装一下。

    显然,卫海洋是故意不装的,卫建国就是真的心虚了。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不了她回头去问老妈。

    汽车飞驶过路面,天色仍早,那些小小的白粒子在阳光里看起来毫不起眼儿,甚至还没落地就消失了。

    到小区停车坪时,夏可兰一下车,就感觉寒风刮脸得厉害。这停车场又是露天的,只有一个遮雨的塑钢顶棚,挡不住风,此时风雪大作,刮得顶棚都哐哐作响。

    她心头一跳,看了看表盘上的温度计时,脸色大变。

    “海洋,你看这个。”x33

    零度。

    “你记得今早咱们出门时,气温显示多少度吗?”

    卫海洋口气笃定道,“10度。中午出太阳那会儿,高达16度。”

    但眼下太阳还没完全落,就降到了0度。

    极寒还不确定,但肯定是急寒了。

    “快,回屋。”

    “不不,给大家打电话。”

    夏可兰立即给母亲打电话,夏琴还在外面忙活。

    “妈,立即回来。降温了!快。”

    说话间,她一看温度计,又降了5度。

    可以确定,极寒已致。

    卫建国给卫冲打了电话,“赶紧带你妈回来!加紧,别管那些东西了,赶紧的。”

    他几乎是用吼的,张口就呼入极冷的空气,鼻腔瞬间感觉又冷又干,很快胸肺处感觉不适,寒意通过七窍迅速往身体里走,极不舒服。

    夏可兰跟着走了几步,又返回到车棚下,左右思忖了三秒,伸手一秒将汽车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她选这车棚位置时,就做好了不被人发现的准备。若是任汽车这么放在棚下冻着,零下30度后,电池就失效了,就没法打燃。汽油也会被冻住,车子彻底爆废。

    卫海洋看女人倒回去做的事儿,心下微微一凛,知道若不收了车,日后他们就再没法用车了。他们还有一辆豪华的保姆车,现在放在隔壁小区的地下停车库里,暂时没法处理,所以这辆车说什么也得收起来。

    他们走出停车棚的草坪时,原来总是水汪汪的台湾草格子里,以肉眼可见地迅速封冻成了冰块。

    三人后来是用跑的,冲向自家的小区单元楼里。

    可是到半路时,露面突然结冰,卫建国一个踩滑差点儿摔倒,好在卫海洋及时扶住父亲,否则这一屁股墩儿摔下去,怕是老骨头再也爬不起来。

    急冻天的危害,已经开始显现。

    卫建国进门时牢牢扶着大铁门,伸手拉着儿女进门。夏可兰眼下也有些打滑,她穿的是运动鞋,春秋款的鞋底抓地力并不强,这会儿已经结了一层冰雪,必须极为小心。

    三人进了单元楼后,卫建国走在前面,要去按电梯,被卫海洋一声喝止。

    “不行,温度降得太快,坐电梯恐怕会出意外。”

    低温环境下,电压是第一个最不稳定的存在,一旦出现断电,电梯运行就会发生故障,溜层,梯门开关不畅等,安全隐患非常之大。

    他们从外面进门这一段百米的路,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15度。

    于是三人换走楼梯,逃生楼道的梯面还算比较宽敞的,帖脚线的位置,还亮着逃生指示灯,空气不是很流通,有点灰尘味儿,但阻隔了外面的冷风空气,降温感暂时没那么明显了。

    三人亦步亦趋往上爬时,还不断地打电话。

    卫海洋突然提醒,“给陆靖宇他们打电话,问问他们今晚住在哪里。”

    夏可兰一听,也警惕了,忙打了出去,却听到“嘟嘟嘟”的盲音。

    仔细一看,信号小梯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叉叉”。

    第二个麻烦出现了:电信号消失,大面积人员失联。

    此时唯一能打的就是手机内制的应急电话,如110匪警电话,119火警,120急救,999红十字急救,122交通报警等。但是这时候遇险人员那么多,同时拔打这些应急电话的人更多,大多数时候也是占线很难打通。

    所以这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自救。

    兹——

    本来还明亮的楼道,突然兹啦一声响,头顶灯和脚下灯晃了几晃,一下熄灭了。

    “啊?!!”

    朵宝紧张地叫了出来。

    三人脚步也顿了顿。

    卫建国看到自己被儿女们早早换的军表,显示的温度:-25度。

    ——

    零下25度,正是我们首都最冷的时候,大概在冬至前后大降温时出现。

    但是这还不是人类承受的最低温度,大家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