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小姑子跌跌撞撞闯进仅有李凡松在偷懒的老君殿后,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道:“老君老爷,我知道外面那声巨响不是你怪罪我而吓我的,我迷路了,但是知道往这里来能找到跟师傅师姐们见面的方法。嘻嘻。”说完还俏皮地朝着太上老君的神像吐了吐舌头。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尼姑,居然敢跟老君撒娇。”李凡松心想,只见那小尼姑,闭着灵动的双眼,琼鼻微皱,小嘴巴碎碎念。仿佛一朵未绽开的桃花骨朵。肤色泛出如月光泄地一般的玉质。僧帽戴的高高的仿佛她的脑壳有别人两个一般长。

    哗一声,门框被吹动,小尼姑转头一看,叼着半截黄蔗皮的李凡松,将手中的甘蔗指着小尼姑:“你这姑子哪里来的?来我青城山干甚?”

    小尼姑站起来一回头,非但不害怕李凡松这个架势,还把眼睛笑成了弯月,拍手道:“大哥哥终于等到你啦,我跟我师父师姐们走散了,她们现在在跟一些白胡子老爷爷在一个有一副黑白圆的房间里谈话。你带我去找他们吧。”

    李凡松被这小尼姑的架势搞懵了:“黑白色的圆,那是太极图?一大堆白胡子老爷爷?长老们?她的师父师姐们在天师府?”

    “好吧。”李凡松看着这个人畜无害,如同白月光一般的小尼姑,收起架势。

    山道上一个大一点的男孩领着一个蹦蹦跳跳东问西问的小尼姑在往上爬。

    无量山上,御剑飞行的赵御贞摸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青城天下幽铁画银钩,颜筋柳骨,仿佛浑然天成。道:“这才对味嘛。那么好的一块碑,就刻无量两个字,太浪费。”

    识海中的道剑仙扶额:“你把王师兄的领悟给磨没了。”

    “我跟你讲,这个青城天下幽以后的光彩肯定会大放天下。这不比无量强?”老赵剑仙催动春水,飞向天师府。

    天师府中,上座吕素真与一个年轻,差不多摽梅之年的女子同坐,女子样貌清丽似刚解冻的山泉,凭空让人生出一股亲近之感,可惜美中不足她戴了一顶比丘帽,青城这边坐下空出一个距离吕素真最近位置。

    尼姑团这边倒是坐满了。

    “我那徒弟顽劣,却是让静怡师侄见笑了。”吕素真道,“念慈师太在峨眉山?这次怎么没来?”

    “赵师兄天纵奇才,率性天真,行为有些天马行空异于常人。”赵玉真从出生就被吕素真强制入门,当得起许多人的师兄。静怡接着道:“师父她闭关在即,此次访青城不能同来,真是失礼了。”

    吕素真道:“哪里哪里,闭关更要紧。”

    “吕师伯更加仙风道骨了。”静怡道,“莫非已经?”

    “摸到门槛罢了。”吕素真摆摆手,“不值一提。”

    忽然天师府门被一阵风冲开,老赵剑仙飘然而至。

    “见过道剑仙赵师兄。”静怡起身抱拳。

    座下的女修都起身,齐声呼:“见过道剑仙赵师伯。”

    “各位是?”赵御贞愣在半空。

    “峨眉山念慈庵,念慈师太座下,静怡。”静怡道,“这些小辈都是我们峨眉山的弟子。”

    “峨眉山?念慈庵?”赵御贞一愣,自忖:“我可是白过的粉头,这时空错乱联合了?杨过他娘抢了他迷妹的活儿?”

    稍一愣神,便神色古怪地问道:“念慈师太是否姓穆?”

    静怡不知道赵御贞什么意思,按实答:“是的,家师确实姓穆。不过家师的姓很少跟人提起,不知赵师兄从何处得知?”

    “那念慈师太是否嫁过人?比如说抢夺《武穆遗书》嫁给北阙世子什么的。”赵御贞飞近几乎贴脸。

    “赵师兄什么意思?”静怡撇过带着尼姑帽的头去。

    赵御贞也觉得贴脸有些不妥,向后飘了几步,“我是说,念慈师太有没有儿子姓杨名过字改之的。”

    “赵师兄,你一而再再而三侮辱家师!”呛啷一声,静怡尼姑的佩剑出鞘了一半,“是为何意!”最后几乎咬着牙说出来,峨嵋女弟子齐齐拔剑,顿时剑拔弩张。

    “玉真!天下人都晓得,念慈师太一生云英未嫁。收起你那些古怪的念头。”吕素真也严肃了起来。

    赵御贞飘落地面做了一个大揖:“是玉真唐突了,得知念慈师太冲关滞涩,应是元气过虚,丹田内丹火不足。峨眉阴盛阳衰,环境使然,故冲关无力。”说着便撕下翠绿道袍一角,运起离火阵心诀,将道袍烤黑处成字,顷刻成文,一气呵成。筆趣庫

    “此乃《金丹四百字》还劳烦静怡师妹交付师太,以表玉真歉意。我一时恍惚还请静怡师妹见谅。”赵御贞通过接收道剑仙算出来的结果,给念慈师太递上了一份最合适的功法。

    “这?”静怡收回佩剑接过一角道袍。成字极其讲究,温度高一分便会烫烂,低一分就不能显得如同着墨般的黑字,况且字态笔走龙蛇,不看内容已然是一副上佳的书法作品。粗读这四百字,周身关窍忽而有种松动感,稍纵即逝,静怡明白这一角道袍价值不可估量。

    “道兄送出如此贵重之物,再纠缠下去,却是显得我峨眉有些小家子气了。”静怡面色稍霁,但马上又体现出变脸功法深厚“不过家师的瓶颈,道兄如何得知?”

    吕素真清了清嗓子:“我这徒弟道法也算过得去,师太的情况,应该是他急中生智算了一卦。”

    赵御贞颔然。

    这下静怡更是骇然,他不知道老赵剑仙双核多路操作,只意识到道剑仙片刻便能卜吉凶。https:ЪiqikuΠet

    “跟我们青城山的清霄剑一般,这就是峨眉山的镇山宝剑倚天剑吧?”赵御贞看向静怡的佩剑。

    “什么倚天剑?”静怡回过神,收好那一角道袍。

    “不是算了。”老赵剑仙郁闷。

    “嗯。倚天二字跟我峨眉一般,高耸入云,倚天顿地。道兄若是有发现此剑,还请跟我说一声,这倚天剑与我峨眉有缘。”静怡回过头想起这赵玉真可是青城山百年以来的道剑双绝,从他口中的只言片语,值得深思。

    “我家门口的无量山还指天破云,倚天屠龙呢。”赵御贞默念,桃花树下打坐的道剑仙听到之后嘴角上扬。

    “看来并不是真的发生了维度重合世界联合。只是新角色罢了。”赵御贞大失所望,以为能见到杨过。

    “没有西狂也没关系,此方世界也不一定会让你失望。”静坐的道剑仙道。

    两方入座,老赵剑仙也安安分分地坐了下来。

    “道剑仙不下山,可保青城百年武运,可是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蜀中有难,青城怎能独支?”静怡忧虑道。

    话音刚落,李凡松带着小尼姑进来。小尼姑一进门就被老赵剑仙吸引,便鼓掌道:“大山飞起来的大哥哥。”转头看了看李凡松,又道:“是大大哥哥。”

    “刚走了个小秃驴,又来了个小秃尼!”老赵剑仙也是大吃一惊。

    “凡松,你怎么在这?”座下,殷长松问道。

    “月光?什么时候脱离了队伍?你们没看好她?”静怡扫了一眼,峨眉女弟子们个个低下了头。

    “我。。。我。。。她。。。她迷路了,说要找师父师姊。”李凡松以为长老们要追问他不做晨课的事情。

    “师父师姐。”小尼姑飞扑到静怡怀里。这个行为让赵御贞一愣,瞬间又坦然,这才是四五岁小屁孩该有的样子嘛,可爱粘人,之前接触了像无心,凡松这种,差点拿小屁孩当大人对待。凡松还算正常,余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秃驴是真的早熟。

    “让各位见笑了,这就是赵师兄的弟子吧。”静怡抱着小秃尼,“果然钟灵毓秀。”

    “青城山道剑仙座下担运童子,李凡松,见过。。。”李凡松突然卡了,不知道这一群突然出现女眷如何称呼。

    “这是峨眉山念慈庵的静怡师太。”赵御贞为自己的徒弟解围。

    “见过静怡师叔。”李凡松虽然不理解年纪大的静怡为什么要叫自家师父师兄,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称呼了一句师叔。

    “担运童子?”静怡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

    “是的,青城当兴,兴在凡松。”赵御贞第一次在非青城人士面前如此说道,“青城百年武运,我徒弟一肩担之。”

    “肩担武运!”静怡瞳孔一缩看向老赵剑仙,“这不应该是?”

    李凡松一脸困惑,不知道这些长辈在讨论自己做什么?脚步慢慢向一堆长老背后靠近,在长辈身后站着。

    “静怡师妹,为何这一群女眷,就你跟这个小女娃是秃。。突出的僧袍,而其他各位都有蓄发穿纱?”这回道老赵剑仙不解了。

    “家师并非泥古。。。”静怡还没说完,老赵剑仙喃喃自语:“穆念慈不是尼姑?”

    “。。。不化。”静怡看在《金丹四百字》的份上,并没有发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蓄发爱美与修心问道并不冲突,不是非说一上峨眉就得青灯古佛。只不过我跟师父久了,受她所感召。

    而我这弟子,她名叫月光,家师也对其疼爱有加,更不曾对她设立规矩,只不过她比较特殊。道剑仙可谓算法无双,而我这徒弟却能隐约看到未发生的事情。怕其遭人觊觎,只好做接我衣钵的打算。”

    “好嘛,刚还以为遇到一个正常的小屁孩。”赵御贞无语了,心中默念,“立马又给我甩了一个唯心的巴掌。那么重要的小屁孩你们还能让她走丢。不过她叫月光,月光无心,这种老梗居然被融入这方世界了。”

    “师父师父,我看不到了,大大哥哥。又看不到了。”小月光突然在静怡怀里扭了起来。

    “看到什么?”老赵剑仙问。

    “大地,动起来。下雨,好大的雨。然后发大水。大大哥哥,一座山,飞飞。”小月光断断续续的说。或许是因为她这个年纪的词汇量不足以让她描述清楚她看见的东西。

    “她说的是什么?”赵御贞皱起秀气的眉头,“会不会这小尼姑患有妄想症?幻听或者幻视了些什么。”

    “妄想症?并不是。”静怡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新词汇,“月光所说的词语,或早或晚,都会在之后发生或者应验。”

    “太虚妄。”赵御贞就觉得很唯心。

    “赵师兄,蜀中地龙翻身有史可载,锦官城也曾被毁过。不可不信。”静怡道,“这是关乎整个蜀中的存亡。青城武运连绵,望分出一分,庇佑蜀中。”

    “不是不信,预则立,不预则废,道理我也懂。提前预防是可以,但你把这希望寄托在无实体的运上,这东西存不存在还两说,就算存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分一份?”赵御贞严厉道,“李凡松的担运也是我为了好玩信口一说,你们真信了?”

    赵御贞一通说完,长老圈却没人做声,李凡松发觉长老圈逐渐以自己师父为核心。

    怀里的月光安分,静怡却认为是道剑仙不肯,说道:“是我强求青城了。”

    说完便抱着月光起身,一群女弟子也跟着站起来。

    “凡松,去叫余理扛一袋良种过来。”赵御贞说道。

    “是,师父。”李凡松立马溜出了天师府。

    “良种?”起身了的静怡不解,“江湖上传闻,说,赵师兄解剑归田,莫非是真的?”

    “师妹先坐下。”赵御贞道,静怡点点头坐下,女弟子们却没坐,四五个人,一个挨着一个站在静怡椅背之后,“是真的,我如今已经育出产量可观的稻种,可亩产二百石,师妹可先带回峨眉,分发下去,让良种扩散开来。不过这是为了求量,总归会是要牺牲了部分口感。多屯粮,做好防火措施,杜绝火龙烧仓的可能。”

    “石灰,避疫草药先要提前预备好,大灾之后便是大疫,各种物资需要配合,我让吕老头去跟官府协商,青城的面子,官家多少要给的。”

    “多组织女工缝制帐篷,提前做好百姓的转移,比如住在低洼地区的尽量劝往高处搬,这也是最难的,毕竟故土住了那么久,没人乐意轻易搬迁。可以稍微使用显圣手段,连哄带骗。毕竟命最宝贵,所有真理都在有命的前提下才能学习。”

    老赵剑仙使自己的话尽量精炼,让静怡能一点就通,话音刚落,李凡松背着一麻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半大的小子,阳气旺盛,又生龙活虎,带起的一股风,把静怡跟月光的僧帽。

    “师叔,抱。。。抱歉。”李凡松觉得自己又闯祸了。

    静怡很大方地挥了挥手。

    背后一群丫头窸窸窣窣,毕竟面前突然出现一只卤蛋,很少有人把持得住不笑。其中为首的一个女娃把静怡跟月光的僧帽拾起,交给静怡。

    “原来如此,赵师兄专注于实策,而轻虚运。”静怡把僧帽戴好,顺便也给月光的小秃头戴上深思了老赵剑仙的几条对策片刻,“是我未曾理解,就唐突了。可是赵师兄这些不都是灾后再用的法子?我们。。。”

    “自然的天威是不可抗力,我们无法避免,只能做减少伤亡的打算。”赵御贞严肃道。

    此时月光从静怡怀里挣脱了下来,对着麻袋,蹦蹦跳跳,挥舞着双手道:“嘻嘻,长高,长大,那么高,那么大,站在下面,太阳晒不到。”

    静怡赶紧把月光抱回来:“估计月光又看到了什么,这孩子还没学会控制,看到了什么就会当场说出来,让各位见笑了。”

    老赵剑仙愣了一下,久久不语。

    “赵师兄又想到了什么?”静怡见老赵剑仙发愣。

    “我在想,这个小秃尼与我有缘。有没有想法让她跟我学种地?”老赵剑仙一板一眼道。

    “月光尚年幼,况且青城山多为男弟子,起居饮食,照顾起来极为不便。。。”静怡眼皮跳动,青筋暴起,极力克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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