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丽走的那天,琬琰将她攒下的所有钱都给了小丽,“拿着吧,也许有大用,你知道,我爹地每个月都会托人给我送钱来,我不缺钱的。”

    “珍妮,我收下了。”

    “小丽,你是不是加入红党了?”

    小丽没回答。

    小林是红党,小丽找小林,而真正的抗日军队是红党的军队。

    琬琰虽知历史的发展,可总觉得现在是一致对外,为什么要放弃东北的抵抗,为什么节节败退?熟知这段历史的她,明白原由。

    小丽粲然一笑,“珍妮,我得走了,再不走赶不上车。”

    小丽走了,走得很匆忙,她只告诉了琬琰,说她去找小林,去找真正的抗日队伍,她要为自己的哥哥的报仇,为自己的同胞报仇。

    小丽告诉丁经理,说她哥哥战死,她要回到父母身边,可事实是,她不会回到父母身边,这一别,琬琰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与她见面。

    有人离开,又有人来,琬琰不喜欢分别,她与新来的同事保持着距离,他们知道她是王将军之女,对她总是谄媚、讨好,这让她很不喜欢。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警卫队的人来找她,或带来机关枪,或是坦克图纸,而她则根据这些实物,设计出新的机关枪图纸,其间不乏有改良后的坦克图纸,也有军车设计制作图纸等。

    以前干过一次,换了一个时空,她再做时更为熟练,也掌握到更多的经验。

    琬琰在母亲曹书晴离开后,几乎没有出过电台的大门,一直都在学习俄语。俄语更好了,但要学会文字编辑还差了一大段的路要走。

    她开始勤练武功,在小花园里习练剑术。

    1938年的8月,她收到了来自百乐门冯世荃的请柬。

    张妈问:“小姐,是什么请柬?”

    “中秋节募捐晚会,这次是为战乱中难民募捐。”

    “小姐又要准备绘画了?”

    “明天我准备去百货公司买画布、画纸与颜料。”

    “让台长派人送你罢,你在电台支持抗日军,r国人恨你。”

    曾经的杨滔去了战场,她说了自己要参加募捐晚会的事后,台里派了一名便装警卫随行,又安排了车接送。

    琬琰下车,带着警卫进了法租界的百货公司。

    她站在柜台前:“我买绘画用的画布、画纸、颜料与画笔,你取来给我看看……”

    她挑着绘画工具与用品,这次多买了些,打算得暇时便绘上几幅,自曹书晴离开后,她的时间很多。

    同来的警卫拿着东西。

    琬琰刚出大门,就听一个机械化的声音:“珍妮小姐。”

    山本次太郎一身r国袍服站在门口。

    “你好。”她点了一下头,优雅而礼貌地打招呼。

    山本次太郎眼眸微敛。

    琬琰上了汽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汽车往电台方向行去。在拐角处时,只听砰的一声,司机中了一枪,警卫拉着琬琰跳下了汽车,刚一下来,周围便立时围聚了十几以黑洞洞的手枪。

    琬琰看着左右,“你们想抓的是我,放了他。”

    “华国的播音皇后、珍妮小姐,民国政府军部王凤儒将军之女……”生硬的汉语,一个r国军人从一边小巷里走出来。

    “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男人勾唇笑,“我的哥哥对你情有独钟。”

    “你是……山本家族的人?”

    原主记忆里,山本是r国贵族,原主与山本次太郎有过一段。正是这一段,让原主背上了“女汉奸”的名头,到死也洗不掉这个名声。

    琬琰一抬的,从包里取出一柄匕首,“死,是最容易的,你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珍妮小姐!”

    “走——”

    警卫调头往电台方向去。

    琬琰被蒙上了眼睛,被r国人带到一个有r国艺伎的地方。

    山本次太郎正在饮茶,他整个人怔住一般,“珍妮小姐。”

    “哥哥不是喜欢她,我将她给抓来了。”r国军官说。

    琬琰故作淡定,既然进来了,吵闹哭泣解决不了问题,“r国的茶道,是从华国传出去的,我研究过宋代以来的所有茶文化,山本君有没有兴趣尝尝宋代茶道。”

    宋代的茶是茶沫,得用细筛过滤,在手法有诸多讲究,她做任务时,曾去过宋代,故而学到了宋代的茶道,峨眉栖霞观主是个真正的茶道高手。

    她借着山本次太郎的工具,安静地表演着宋代茶道,做得一丝不苟,也如行云流水,山本次太郎说:“珍妮小姐是华国真正的贵族,你的宋代茶道很独特。”

    “自从去年我来到浦海后,我放弃爱看的书,也放弃了音乐、绘画艺术。我常常在想,我究竟是想做一个完美的人,还是做一个完美的瓶子,其实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残缺,我活得精致、优雅,却未能活出自我。

    有人说,爱情是一柄双刃剑,战争何曾不是双刃剑,r国的百姓、华国的百姓都活得水生火热之中。我同情r国的百姓,更同情华国的百姓。”

    r国军官厉喝:“胡说!伟大的大r国帝国永垂不朽,r国百姓很幸福、骄傲。”

    “这只是军国主义思想,以为战争高于一切,要承受了战争痛苦的人,更渴望和平,这一战争,r国死了多少父亲、丈夫、儿子、哥哥、弟弟。华国死的人更多,他们都有母亲、妻子、儿女、家人,所有失去至亲的痛苦是一样。”

    “战争从来都会死人,但为了伟大的一统亚洲梦想,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琬琰沉声道:“我保持自己观点,我是一个和平爱好者,我厌恶战争、杀戮。r国民众,并不如你们军国主义思想者一样喜欢战争,他们热爱和平,只是你们强权,将你们的喜爱加诸在民众身上。”

    r国军官捧起她沏的茶,呷了一口,“味道很独特,我们山本家是r国贵族,不会娶一个支那女人进门的,但看在你是王将军的女儿,尤其足够优秀的份上,我愿意替你与次太郎哥哥说情。”

    他说的是日语,一口气说完,带着倨傲与赏赐的眼神。

    琬琰吃吃笑了,“这里是山本君在浦海的商贸公司?”

    “知道了又如何,待王将军知道你被我们所捉,你已经成我为哥哥的女人。”

    琬琰没答话,眼睛扫向一边的古琴,她走近古琴,用手一掠,“次太郎先生对华国文化很感兴趣,还研究华国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