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后的侍卫道:“田郎何不告官。”

    民不告,官不究,历来如此。

    “村长姓高,整个村子有六成都是高姓,一旦闹腾起来,势必让高、田两家结仇,村长是高氏的族长。一旦不当村长,就会将这个仇算到整个田姓村民身上。待那时,因我之举,便会祸及整个田姓村民。

    且我要说了,卖了女儿的人家,为了面子,也不会承认卖女之事,他们怕拖累了名声,家中的儿郎娶不上媳妇。”

    琬琰一脸无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可以无惧,但我得顾忌弟弟妹妹,唯有护好他们,我才算尽到长兄之责。”

    他的意思很明确,为了弟弟妹妹他可以放弃很多,来到北疆除了为自己求前程,也有让弟妹们远离是非的想法。

    太子未想他言行坦荡,就连求前程也说是光明磊落。

    太子来过几次后,常来田宅寻琬琰,两人从最初的说百姓生活,也谈天下大势,说北疆战局,讲兵法,谈琴棋书画。

    尤其是学问上头,太子发现琬琰真的很厉害,琴艺、棋艺不俗,就连书法、丹青也世间少有,每每交谈,总有一种得遇知音之感。

    而在武学境界上,琬琰精剑术、拳腿、鞭法、枪术,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不差,用琬琰的话说:“年少时有个奇遇,在我家后山森林救了一个负伤老道,他负伤住在林中,指点了我一些才学。”

    “这老神仙很是了得?不知名号?”

    “离开之时,他再三叮嘱,除文、武两样,其他皆不可授予外人,至于原因他没说,也叮嘱我不得与他人提他名与。”

    不留名姓,只授本事,看来这老道很是厉害。

    太子与琬琰亦师亦友,真正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则是太子为左路将军,出兵抵挡北军,中了埋伏,被困西凤坡。

    北国似知道南朝太子入军,颇有将太子诛杀西凤坡之意。

    太子的内侍跪求杨元帅:“禀元帅,三天了,求元帅救出太子,北国敌将高呼要杀太子于西凤坡立威。”

    杨元帅道:“援兵发出三批,我们援,他们也在援,整个西凤关已被他们重重包围……”

    内侍道:“太子曾言,贺兰城南的田琬琰精通兵法,还请元师破例重用,令他出手援救太子。”

    他自小与太子一起长大,主仆情深,要是太子有不测,他也不想活了,这几日愁得日夜难安。

    杨元帅道:“我着你带人亲往相求,前三批救兵诛杀殆尽,这一次我最多只能给五千兵马,你可明白。”

    他想救太子,可到底是谁把太子在军中的事传出去。

    北朝人疯了,为了立威,不要命地守住西凤坡。

    琬琰见青年内侍来求援时,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前三批从五万、三万、二万全没突围救出被困的太子,可是她若成功,必会一战成名。

    为救太子,已经折损了十万人马。

    琬琰从空间里取出一套战袍,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银甲白袍,上头绣着祥云纹,更衣出来,随内侍去了杨元帅帐中,领兵五千,带了两名副将而出,拿出一张图看了良久,部署兵力后,直接从离贺兰城最后的一面打开缺口。x33

    近了两军交战的平原处,西凤关已被北国敌将所夺,城墙上可见守护的敌国将士。

    琬琰坐在白马背上,神色冷峻,挥起一把长枪:“杀……”声音拖了足有六秒长,口呼而出,手上一挽,长枪插在地上,手里拉开一张大弓。

    嗖——嗖——

    两声,前方城墙立有两员大将应声掉落,她取出五支箭羽,对准城墙,再有五人中箭。

    她大呼一声:“冲啊……”

    敌军是被吓傻了吗,敌将被射杀,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田琬琰太厉害,连敌人都畏惧了?

    “田郎战场一喊‘杀’,北国敌军立吓傻。”自此关于这一战的各种传说便流传了出去,三次营救失败,田琬琰带领五千将士,夺下西凤关,更将被困数日的太子平安营救,五千将士与太子所剩的三万五千兵马,反杀北国二十万人马。

    早前营救折损十万,这一战终于找回了场子。

    有敌将发现一个秘密:那白袍小将一喊“杀”、“冲”,北国三军就似被定住一般,定要过上片刻才会回过神,往往此时,已失瞬息变化的战机。

    觉得此人是天生的战将,当即下令:“撤!快撤,此人是战神临世,勇猛无比,不可正面交锋!”

    北国鸣金收兵,原想困死杀南朝太子,结果被人救出,还折损了二十万余人马。

    杨元帅得到消息,“五千人杀了北国二十万人?”

    “父帅,田琬琰确有些本事,他阵前一呼,北国将士就跟傻了一样。”

    “那不是吓傻,我听说是被田琬琰的英姿迷傻。”

    众人哈哈大笑。

    杨元帅问:“太子何在?”

    “太子负伤了,田琬琰正在为他疗伤。”

    琬琰在太子帐中,女儿心,男儿身,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她还是当自己是女子,于她而言,对太子就像对病人。

    “快脱,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身上血气这么重,别人未瞧出你负伤,我可是一下就闻出来了。”

    内侍要服侍,太子当即喝了一声:“滚——”

    “忌医讳疾,这是大忌。”琬琰准备好药物、针线,回过身时,太子还坐在哪儿未动,“你堂堂七尺男儿,在我面前还害羞?”

    “我不治!”

    “你到底伤哪儿了?”琬琰坐到他旁边,“负伤了就得治,只要不是要命的事,都能治。”

    太子对左右喝道:“出去,小平子留下。”

    内侍替他解去衣袍,琬琰这才瞧清楚了,胸口有一截箭,而这箭扎中的地方居然是左胸殷红点上,这是射中靶心,隔着衣服也能,难怪太子气恼不已。

    她欲笑未笑。

    “你说能治?”

    “能治,就是带了伤疤,回头将胸口疤刺成纹身,如此就瞧不出来了。”

    太子看着自己这受伤的地方,“你在打趣孤?”

    “没有,你要觉得这主意不好,只当未听到。”

    琬琰拿出银针止痛、止血,再取了钳子,夹住一小截露出外头的箭簇,他负了伤,却一直忍着,毅力惊人,这哪像是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琬琰取出箭簇,当即将止血丸捏成粉末撒进去,连用了两枚才止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