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朝霞的生辰簿上,明明白白地记着生父刘德才,养父韦衡,母谭采莲,在其母的名讳下又有备注:本为韦家女。

    像这种人间的偷桃换李之事,地府簿子上都有记载,一查就清楚。”

    舒氏将这事给揽下,以免让大嫂难做。

    其他人就再不追问。

    太后听到这儿,“你在地府为鬼吏,是不是说,如果你想查哀家还有没有亲人在世,也能查到。”

    “只要说出详细的出生地,姓名、八字、父母名讳,就能在地府档案里查找。”舒氏答。

    太后又有希望找到娘家人了。

    刑部尚书喝问一声:“韦衡,你还有何话说!”

    被堵了嘴巴的韦衡,被人取开帕子,当即道:“宝珠,我真的不是通敌罪臣之后,而是二房的嫡三子?”

    “你确实是韦二叔的嫡三子,出生不足半月就用死婴调换了你。”

    “我娘一早就知道真相?”

    “将同族堂兄妹配为夫妻,而谭氏却不敢生下与你的孩子,你觉得她是在怕什么?”

    怕姐弟不能结夫妻,有失人伦,有违天和。

    这事许在北方蛮夷发生过,但在中原人里,是不被祝福的婚姻。

    谭氏不生他的儿子,因为与他是姐弟关系。

    韦衡被骗了一生。

    舒氏朗声道:“太后、皇上,小妇人要与韦衡和离,还要替小女更换姓氏,改为娘家姓氏舒。请太后、皇上恩典,允我和离。”

    太后因有事相求舒氏,当即道:“这事哀家允了,特赐恩旨,允你休夫!这种不仁不义,无情寡义之辈,就该休他!将你女儿判给舒家哺养,改姓为舒。”

    韦衡重重一叩,“宝珠,是我错了,求求你,把朝云给我吧,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再有儿女,我就……”

    “你现在想要,谭氏母女抢夺镇国公府的亲事,可是你提点的,你就纵着她们给我女儿下毒,纵着谭氏找来帮手,将我女儿挨饿体虚之症说成她不能生育。

    韦衡,你有什么资格误我一生,又要误我女儿一生。你留她,不正是因为她与关家有亲事?”biqikμnět

    根本不是真心疼女儿,而是因为女儿要嫁入镇国公府。

    舒氏又是一拜,“请太后、皇上做主,允我女儿与关家解除婚约。”

    镇国公当即摆手,“不,舒家姑奶奶,此事老夫不应。就算朝云易姓成舒,她与我关家的婚约依旧做数。”

    舒氏悠悠起身,“老国公,你一生清名,可莫误了我女儿一生,你孙儿的风流韵事,你自己个儿不知么?”

    知道了?

    镇国公眼神暗了又暗。

    舒氏微微一笑,移着莲步:“今日执意要我女儿嫁过去,不就是因她父亲靠不住,母亲又早亡。老国公,这样的姑娘好拿捏。你们关家如此行事,与当年的韦衡多相似啊!

    韦衡早与谭氏有苟且,却为了私心,到我长宁候府提亲,说得天花乱坠。若是一早,知他早有心仪之人,我舒家又怎会将我许过去。

    既有爱得入骨铭心的女子,将她当成宝贝、心尖尖,你自捧着去,何苦要害了别人。

    娶人过门了,又处处拿意中人当牌坊,处处拿人与意中人的好比,却全然看不到嫡妻的优点,反倒是嫡妻满是缺点,又何其不公?”

    舒氏对着老候爷、老夫人与舒大夫人行了一礼,“父亲、母亲、大嫂,宝珠得辜负你们的美意,朝云这亲事,我不能答应。

    到了今儿,为免后来有女子如我一般,我得告诫大家,好女儿莫嫁关滔为妻!他现下的意中人,身份尴尬,但与他有三世情缘。前两世受尽了嫡妻的折磨、婆母的拆分之苦,这一世他二人会报复!谁拦谁倒霉,谁嫁谁守活寡!”

    这话说得太明白了,一句话,关滔不能嫁,谁嫁谁倒霉。

    早有意中人,还是前两世就爱过的人,如今也只认对方,谁做了关滔的正妻,谁就要守一辈子的活寡。biqikμnět

    镇国公指着舒氏,“你……你……”

    “关国公若是懂情理的,就抛下成见,遂了他们的心意罢!”

    “那等出身,怎配嫁入我关家!但凡清白些,我也咬牙应了。”

    所有人都听到“清白”二字,这是说那女子的来历不清白。

    就是不清白,关滔深深爱上的人,正是名动京城的花魁娘子,风头正盛,两人已许终身,还未张扬开。

    关滔同意娶韦朝云,也是听说她性子绵软好拿捏,娶过来不会折磨他的意中人。

    镇国公一说话就后悔了,他说这几句,不就是证明自己是知道那事儿的。

    完了,完了,他嫡长孙怕是要娶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成了。

    长宁候府的老侯爷揖首道:“镇国公,得罪了!亡女在地下都不放心朝云的婚事,只能解除婚约,望你莫怪。”

    怪什么,人家母亲不同意,必须得解除婚约。

    镇国公回道:“是我孙儿与你外孙女无缘,怨怪不得旁人。”

    要怪就怪孙儿与那等女子有了瓜葛,还爱得死去活来。

    舒氏拉着女儿的手儿,“朝云,娘亲另为你觅得一位夫君,是极好的人家,家中有祖训,家中男子无二色,三十无子过继本家子侄为嗣子。已与他家先祖商议好,过些日子,他会随伯父、伯母入京求亲。上头有一个诚实仁厚的翁爹,下头只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子,小姑子知书达理,性子极好。你过门就能当家做主……”https:ЪiqikuΠet

    舒建章听到这里,就知道是崔判官的后人崔衍,当时还未来得及多问,没想现下三妹自己说出来,可见孩子不错。三妹在答应前,肯定查访许久,确定是个能靠得住的,才会与朝云说。

    朝云一脸娇羞。

    舒氏柔声道:“选夫婿首重人品,模样过得去就行,切莫被英俊的外表迷了心,真心待你的人才会视你如宝。娘这一生就是未寻得好夫婿,望我女儿一生顺遂!”

    太后催促道:“诸位大人,按律断案!”

    新君道:“谋杀嫡妻,罪不容赦!身为命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舒大夫人站起身道:“你们韦家弄丢我三妹好些嫁妆,这事儿还得说道!”

    老候爷道:“大儿媳,这是公堂正断案呢!回头再说!”

    剩下的亏空估计也拿不回来了,好在大头回来了。

    舒建章几日前厚着脸去韦家讨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