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在天上飞,大家伙的心都往地上沉,尤其是戴眼镜的文人,他喊得声嘶力竭,“我的红玉呦。”

    不管咋说,这东西都是个物件,就算是沁上色的玉,那也是玉石呀。

    就这么摔碎,多可惜。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冲出来,赶在红玉落地之前,把它抓在手里。

    是元妮,她喘着气,皱眉看着手中的红玉,红玉呈长方形,上边刻着一头牛,比元妮的手还要大一些。

    红玉一面油润有光泽,另一面则斑斑驳驳,品相不好。

    这也是前进帽说假货的重要原因。

    此刻元妮心潮澎湃,因为抓着玉石的手,像是被火炭烧灼一样。

    这种感觉说明,不管红玉是不是沁上的色,它都是真古董,而且是珍品中的珍品。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触摸青铜鼎的时候。

    既然青铜鼎是国之重宝,那红玉应该也不差。

    戴眼镜的文人冲过来,把红玉抱在怀里哭了起来,“你不是欺负人么?不买就不买,用不着糟蹋我的宝贝啊。”

    前进帽的野蛮行为,也引起了大家伙的不满,“你这人咋回事?买卖不成仁义在,为啥要摔人家的东西?”

    前进帽嘴很硬,“他卖假货,咋不能摔?”

    文人掏出五张大团结,甩到前进帽脸上,“给你的钱,这块玉不卖给你了。”

    前进帽想打人,结果被热心群众拦住了,“钱都退给你了,你想干啥?”

    元妮蹲在文人面前,“大叔,你这块玉还卖吗?我有个亲戚本命年,就想买点红色的东西。”

    这个大漏不捡,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我说小姑娘,你可别上当,这块玉是人造加工的,是假货。”前进帽一听就急了。

    元妮不理他,继续问文人,“卖吗?”

    “卖,五十元。”

    元妮立刻拿钱,从挎包里数出五张大团结,递到眼镜文人手里。

    眼镜文人收了钱,小心翼翼地问,“这块玉有瑕疵,你不嫌弃?”

    元妮先把红玉收进包里,这才笑了笑,“这不是瑕疵,这是土沁的。”

    虽然她看不出红玉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宝贝,到底是学过考古,一些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好些个古董都是陪葬,一直埋在地里,长年累月,土就会侵蚀陪葬品。

    挨着土的那一面,多少都会有些痕迹,这痕迹,是可以洗掉的。

    这就叫做土沁,跟人为加工上色,完全是两码事。

    元妮转身就走,看热闹的人还在议论。

    “哎呀,照这姑娘说的,红玉不仅是真东西,而且是好东西。”

    “可不是么,咱不懂,要是懂一点,刚才我就拿下了。”

    “哎,没有发财的命,好东西放在眼前都认不出。”

    最后悔的就属前进帽了,只见他一把扯下帽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五十块钱就收了一块古红玉,元妮心情极好,走路都带着风。

    路过副食品商店的时候,看见有卖大骨头的,立刻就买下了两根。

    回到小院子,四舅舅正在捯饬蜂窝煤炉子,有个女人站在姥姥身边说话。

    那女人就是刚才退租的年轻妈妈。

    这个女人姓汤,叫汤美芬,她见风使舵,住了半天房,还想退全租,是个爱占便宜的,元妮对她印象不好,干脆没搭理,直接去了四舅舅身边。

    “我说婶子,我还以为大痦子是好人,真的让我白住他家房子,哪知道,他是想找免费保姆,让我白干活呀。”

    “他让你干什么了?”

    “让我洗脏衣服,都是他跟他老婆的,还要让我做饭,打扫卫生,反正,那三间房的活都让我干,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进城是来寻亲的,可不是来白伺候人的,要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给人当上门保姆,一个月也不少挣。”汤美芬越说越气愤。

    “一间房一块,你不想掏钱,就帮人家干点活顶账,这很公平啊。”姥姥淡淡地说道,一块钱呢,哪能说抹就抹了?

    “可是,他让我搬的时候,明明说是白住的啊。”

    “那你也信?你要是不想干活,现在搬出来也来得及,前边倒座房不是也往外租?你不好意思问周家,可以去前边问问。”

    汤美芬摇头,“算了,天都要黑了,婶子,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麻烦你个事。”

    大家都是租客,不过一面之缘,这就开口麻烦上了?

    姥姥打量一下汤美芬,看看她脸有多大,“啥事?”

    “我那啥,女人不都有那几天吗?我来事儿了,沾不了凉水,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洗了?你看,我都端过来了。”汤美芬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洗衣盆。

    “啥?你住不花钱的屋子,让我干活?”姥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婶子,不就是一盆衣服吗?顺手的事,我要是方便,就不麻烦你了,”汤美芬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兜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糖块,就往姥姥手里塞,“你放心,不让你白忙,给你块糖甜甜嘴。”

    四舅舅听不下去了,一把拽起汤美芬的衣领子,“快滚,你在这寒碜谁呢?”

    汤美芬被吓了一跳,“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别那么死心眼。”

    元妮已经洗好了肉骨头,她端起血水,直接泼到了汤美芬身上,“哎呦,出门在外,你也别计较,我就是顺手泼泼,不是冲着你去的。”

    汤美芬尖叫起来,“你们,你们欺负人。”

    赶走了汤美芬,姥姥气笑了,“到城里真是长见识,啥人都有。”

    陈家人不占便宜,别人也别想欺负他们。

    当天晚上,姥姥熬了大骨头汤,擀了三斤面条,骨头上的肉,被剔下来,撕成细丝铺在面上。

    给房东祖孙俩端了一些,元妮跟姥姥各吃了一碗,剩下的都被四舅舅吃了。

    四舅舅吃完面,把汤喝光,这才满足的抹了抹嘴巴子,“总算吃饱了。”

    感情前几天一顿五碗面,他还没吃饱?

    第二天一早,舅舅就去了医院,他要给四舅母和老丈母娘送饭。

    元妮跟姥姥说了一声,揣上红玉就出了门。

    她古董知识有限,无法给红玉断代,所以想请博物馆的人帮忙鉴定一下。

    这个时候,元妮也没想到,博物馆之行并不顺利,还招来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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