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超摸出一根烟,刚放在薄唇上,陈师傅就赶紧掏出火柴,帮他点着,“厂长,这样才能两全啊。”

    顾超吐出一个烟圈,“你干了坏事,厂里还要给你善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怕咱们厂跟着丢人吗?万一我被牵连出来,毁的可是咱们厂的名声啊。”

    “呵呵,照你这么说,守规矩的人,还得给干坏事的擦屁股?”

    “……”陈师傅不说话了,但他就是那个意思。

    “张科长,报警,就说有人耍流氓。”顾超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

    陈师傅吃了一惊,声音软了下去,“顾厂长,你不能啊,我可是厂里的老员工。”

    顾超冷冷的看了陈师傅一眼,“没什么不能的。”

    壮士断腕,更何况,陈师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连腕都算不上,最多是一块烂肉。

    听了顾超的处理意见,其他人有些担心,“是该这么处理,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了司机,卡车怎么办?”

    顾超挑眉,“我来开。”

    一名保卫干部猛拍额头,“我想起来了,厂长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是不是开过车?”

    “你记错了,厂长在部队是干部,应该是学过开车。”

    “这下可好了,没有臭鸡蛋,难道还做不了槽子糕?”

    看到顾超铁了心要处理自己,陈师傅腿一软,终于站不住了。

    他可是正式工,还是把方向盘的,究竟是图什么啊?

    至于汤美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报警抓人耽搁了一点时间,到了下午,车子才起程出发。

    顾超取代了陈师傅,开最后一辆车,车上带着元妮跟一名保卫干部。

    好在接下来一路顺利,一天后,终于回到了丹县。

    到了丹县以后,卡车直接开进家具厂,姥姥年纪大了,一下车就找厕所去了。

    顾超看看元妮,“先去我办公室坐坐,等卸了货,我就送你们回去。”

    元妮谢绝了,“离家很近了,不如让大舅舅送我们回去。”

    顾超把他们从省城带回来,已经是天大的人情,就算大舅舅是厂里的职工,也不好再麻烦顾超了。

    顾超点头,叫过来一个人,随口安排了几句,那人就跑去安排了。

    这一路上,两人都在一起,可惜,同车还有个保卫科干事,所以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现在周围人跑光了,只剩下元妮跟顾超,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起来。

    突然,顾超眼眸微动,伸手朝着元妮抚去……

    他个子高,元妮只到他胸口,看见对方伸手,本能就后退一步。

    没想到,身后就是墙壁,元妮差点被绊倒。

    顾超伸手,就揽住了元妮,“你头上有片叶子……”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有力,手心又热得惊人,揽在元妮的腰上,差一点就能完全握住她的腰肢。

    在省城的时候,顾超骑车带着元妮,那一次,是元妮搂着顾超的腰。

    而这两次,带给当事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夏天穿得单薄,只隔着一层衣服,顾超一握,就被指尖的感觉吓着了。

    他赶紧松手,然而那种细腻的触感依旧在指尖。

    就在这时候,破坏气氛的来了……

    “厂长,是不是我娘跟元妮回来了?”大舅舅大嗓门,一下子就把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给打断了。

    “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也没休息吧?正好送你娘回去,好好休息几天。”顾超安排完,又看了元妮一眼,这才离开。

    大舅舅笑哈哈的,“元妮,娘呢?”

    “上厕所去了。”

    “这次去省城还顺利吧?娘那病,没事吧?”

    “顺利,娘没事,就是虚惊一场。”

    “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姥姥也回来了,一见面就说大舅舅瘦了,“不是工厂伙食好吗?咋瘦了?”

    “厂里老做米饭,我吃不惯。”

    原来如此,当地人都有个面肚子,大老碗装面条,能吃岗尖一碗,吃米就不行了。

    “那行,等回去我给你做油泼面。”

    姥姥跟顾超打了招呼,邀请他有时间来家吃油泼面,然后就张罗着回家。

    这个点已经没有班车了,好在大舅舅在城里工作一段时间,已经有了人脉,他很快就打听了一台顺路的拖拉机。

    给司机师傅敬了一支烟,对方就痛快的答应帮忙。

    一路寒暄着,司机师傅很快就知道了,姥姥就是二舅舅陈学农的家人。

    他就干脆地停下车,把夹在耳朵上的香烟又递给了大舅舅,“我跟学农一起学拖拉机的,是好兄弟,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兄弟,就一根烟,你抽吧,不抽就是不认我这个大哥。”大舅舅赶紧客气。

    姥姥很高兴,“我家学农也开上拖拉机了?”

    “开上了,陈学农在你们公社忙着呢,我这是进县城拉东西。”

    司机跟陈学农算是同学,对陈家人十分热情,开着拖拉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把大包小裹都拿下车,院里就涌出一群孩子,“奶奶回来喽。”

    二舅舅的两孩子晒得像是黑炭,招娣盼娣跟着,最后是猫蛋和狗蛋。

    姥姥欢喜得满脸都是笑,“回来了,都进屋,等我给你们分好吃的。”

    猫蛋豁了一颗牙,鼻涕也没擦干净,姥姥帮着他拾掇了,就拆开了一包天鹅蛋,“一人一个。”

    孩子们还没见过如此洋气的点心,个个眼睛放光,“哇,好香。”

    刚分完了点心,姥爷就回来了,他记挂着姥姥,直接拎着锄头就进了屋,把锄头靠在桌边,就开始打量姥姥,“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医院咋说?”

    姥姥笑着摇头,“我身体好着呢,倒是你,没累着吧?”

    “那倒是没有,就是孩子们让人操心,幸亏你回来了,你赶紧管管吧,我可是管不了。”姥爷一屁股坐下,心力交瘁。

    “咋了?是老二媳妇闹腾了?”

    “不是她,是桂英,桂英不是去兽医站上班了么?她犯糊涂啊……”姥爷愁着睡不着觉,幸亏主心骨回来了,要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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