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斗嘴的结果,自然是元妮全胜,不管娘说什么,她都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娘说得再多了,元妮就去找姥姥告状,反正有姥姥收拾娘呢。

    也不知道姥姥跟娘说了什么,直接把娘给训哭了,再看着元妮,她就不提什么说亲的话了,只是一包眼泪,看着怪委屈的。

    元妮假装没看着,要去县城上班,要收拾的东西挺多的,前期收集到的古玩和黄金,还得在家里放着。

    存折和现金,她打算随身带着。

    元妮早就打听清楚了,只要转了户口,就有在县城买房的资格。

    她准备买一套独门独院,到了那个时候,不仅可以把俩妹妹接过去,还可以把古玩收藏都转移过去。

    明年十七岁了又怎样?

    女孩子可以干的事情多得很,对于元妮来说,赚钱鉴宝买房都是大事,哪样不比相亲重要?

    到了元妮进城的前一天,四舅舅终于回来了。

    按理说,他跟四舅母搭乘火车,也不至于晚这么长时间。

    姥姥问起,四舅舅就叹口气,“唉,真是倒霉,前几天下大雨,把铁路都给冲坏了,硬是把我们堵在火车上,真是不敢想,一火车人,足足堵了三天。”

    现在的绿皮小火车经常出问题,不是火车头坏了,就是要给快车让道,再或者,就像舅舅说的这种,山洪下来,突然就把铁路给淹了。

    “没事就好,学农啊,你那老岳母怎么样了?”姥爷磕哒了一下烟袋锅子。

    “挺好的,幸亏有卧铺,要不然她老人家可遭罪死了,淑芬陪着她回家去了,过两天再回来。我不在的时候,家里没啥事儿吧?”

    家里真有事儿,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把四舅舅给雷得不轻。

    听说元妮进城招工了,四舅舅很高兴,“还是妮儿有出息,猫蛋狗蛋,你俩多跟妮儿姐学学,知道不?”

    猫蛋咧个豁牙嘴,就知道笑。

    狗蛋儿点头,“学着呢,我都能帮妮儿姐整理鸡蛋了。”

    回来的这段日子,元妮儿也没闲着,断断续续收了几次鸡蛋,再拿去换废品,一天能挣个几块钱。

    等有了正式工作,这个活计就不能继续干了。

    元妮寻思着,想把收鸡蛋这个买卖转给姥姥。

    照理说,她跟娘最亲,可娘这个人容易犯糊涂,不定哪天就得把买卖弄黄了。

    倒是姥姥,别看她岁数大可是思路清晰,关键时候拎得清,最适合干这种赚钱的买卖。

    不过姥姥岁数大了,要走街串巷收鸡蛋,怕她坚持不下来。

    元妮把自己的想法跟姥姥说了,没想到姥姥满口答应,

    “这是好事儿啊,我干不了,不是还有你四舅母吗?我想明白了,只要手里有了钱,去哪儿买粮都成。

    为啥非得死守着这块地呢,我都种了这么多年地,可没有多种出一分钱来。”

    不得不说,姥姥这番话说得十分朴实,却又很有道理。

    穷则思变,姥姥一直在默默观察元妮。

    按照元妮儿的做法倒腾鸡蛋,再收破烂,这活计来钱快,也没啥大风险,姥姥觉得自己能干。

    至于家里的孩子们,“孩子们也大了,不能干活的,全都出去读书。”

    姥姥拍着胸脯,“我要是捡废品挣了钱,孩子们的学费都由我来出。”

    元妮不由自主给姥姥竖了个大拇指,就冲这一点,她必须要支持老太太。

    当天晚上,四舅舅给元妮儿送车票钱的时候,也提了这个事儿,“娘要带着淑芬一起挣钱,说是你把买卖让给她们了,妮儿,舅舅得好好谢谢你。”

    “舅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娘那人糊涂,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还得帮我照看俩妹妹。”

    “放心,我都给你照应着。”

    转眼间就到了礼拜一,元妮儿换了一身新做的衣服,上身是的确良衬衫,下身是咔叽布裤子,脚上蹬着一双皮底布鞋,背着黄挎包。

    姥姥赶做了一套新被褥,捆绑好放在四轮车里,“去公家单位上班,脾气得收敛点儿,有啥事儿都好好说,别跟人家犟。”

    姥爷在一旁,“你姥说得对。”

    元妮笑着骑上车,“你们放心吧,估计今天就能给我分宿舍,要是没有宿舍的话,我晚上还回来住。”

    从红旗公社到县城,坐班车得半个小时,四轮车跑得没那么快,将近一个钟头才进了城。

    元妮直奔废品收购站。

    县废品收购站挺大,大院子可以踢足球,院子中间都是收来的大件废品,靠边一排小平房是办公室,上面都挂着门牌。

    元妮儿走过去的时候,刚好有个人拎着暖瓶出来,看见元妮就说,“同志,卖废品的话请到前边去,我们这是办公区。”

    “我叫元妮,是胡主任让我来报到的。”

    拎暖瓶的中年男人立刻变了脸,变得热情洋溢,如沐春风,“你就是小元同志啊,快请进,我刚才还念叨你呢。”

    这人自我介绍,他是废品收购站的高副站长,“站长不在,我来给你办手续。”

    元妮儿谢过了对方,主动拿起暖瓶打了瓶开水,高副站长很满意,

    “小元同志,我们收购站已经好几年没来新同志了,站长对你很重视,说要把你放到最需要的岗位上去。

    我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你是想在前边柜台上工作,还是想在机关工作呀?”

    元妮儿虚心请教,得知在前边柜台上工作,就是直接跟卖废品的人打交道。

    要负责现场鉴定给价,还得称重计算,比较麻烦不说,每月还有任务。

    在机关工作,就是跑后勤,平常就做做打开水分报纸之类的杂事。

    高副站长特别说明,不管是在前边柜台工作,还是跑后勤,给的工资待遇都是一样的,他觉得女同志干后勤好,轻松还干净。

    别看高副站长一见面就笑,可元妮儿觉得这人挺有心眼儿,高副站长把上柜台说得特别繁琐,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不想让她去柜台。

    元妮儿自己也是卖过废品的,她自然知道里面的猫腻,因此微微一笑,“劳动面前人人平等,我愿意去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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