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贼?

    耿老太太见元妮不大懂,又压低了声音,“看见他们手上拎的东西了吗?里边多半是洛阳铲。”

    洛阳铲大名鼎鼎,是专业的盗墓工具,这种工具,能够通过勘测土壤,来确定墓道入口。

    大家伙闻到如此重的土腥气,是因为,这伙人已经用过洛阳铲了,洛阳铲上沾到了墓道的土。

    墓道里的土,跟种地的土不一样,常年被尸体浸染,就会透出股尸臭味儿。

    这股味道瞒得过元妮,却瞒不过耿老爷子,耿老太太,还有王同志这些内行人。

    盗墓贼都是心狠手辣之徒,耿老太太提醒元妮儿,就是害怕元妮说错话,激怒了这伙盗墓贼。

    元妮瞬间明白,她鉴宝又不盗宝,平白惹这伙人干什么?低头吃饭就行了。

    盗墓贼也不想惹事,他们要了大量的饭菜,东西一上桌,就大口吃喝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出奇。

    遇到了盗墓贼,耿老爷子几人也失去了打探消息的兴趣,这伙人在道上都是横着走的,他们老的老小的小,杠上只有自己吃亏的份儿。

    匆匆吃了几口,耿老爷子就准备结账走人。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从外边又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一个男人戴着草帽,遮住了半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元妮左躲右躲,还是跟这人撞上了。

    耿老太太赶紧伸手把元妮拉到了身后,“对不住了。”

    那人轻笑,面孔黝黑,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撞上就撞上了,不打紧。”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个小姑娘跟一个壮汉撞上,到底谁更吃亏?

    耿老太太只是忌惮这伙人的身份,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农民,而是盗墓贼,不讲理的。

    眼瞅着对方轻轻放过,耿老太太拉起元妮儿就想走,没想到,被戴草帽的男人伸手拦住了,

    “你叫什么来着?咱们见过面的?”他问的是元妮。

    这个举动可是相当的轻浮,立刻引起了耿老爷子和王同志的警惕,两个人一左一右冲上去,护着元妮就往外走,“别套近乎啊,小心我们告你耍流氓。”

    戴草帽的人轻轻一笑,把路让开了,“我真是熟人。”

    大家伙也不理他,拥着元妮就出了饭馆。

    走到阳光底下,大家伙才松了口气。

    耿老太太直接骂,“什么玩意?就是个无赖臭流氓。”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吧,我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咱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对上他们吃亏。走,先去招待所。”耿老爷子劝道。

    除了这个饭馆子,其他地方气氛都正常。

    走在青天白日底下,大家也没什么没那么担心了。

    耿老太太就问元妮,“你见过那人吗?”

    “没见过,再说了,我也没看清楚他长啥样啊。”元妮儿实话实说。

    “对,他藏头露尾的,只露半张脸,谁能认出来?”王同志很赞同。

    “行了,你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妮儿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人,肯定是那男的耍流氓。

    在外边说话不方便,咱们还是去找招待所吧。”耿老爷子直接制止了耿老太太。

    于是,几人满大街找招待所。

    公社没有招待所,只有国营旅社。

    出门在外,只要能住就行,大家也不讲究,又登记了两间房。

    “八里村不太平,咱们还留下吗?”耿老太太想走了。

    “留下,为啥不留?有人盗墓,才能收到好古董。”耿老爷子不怕事儿。

    王同志扶了扶眼镜,他是公家人,自然不能说赞同耿老爷子的话,这不是支持盗墓吗?但心里却深以为然。

    元妮想了想,“太平盛世,应该没那么邪乎吧?咱们先留下看看,有机会就收几件东西。

    对了,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没凭没据的,怎么报警呀?”耿老爷子摇头。

    连王同志都说,没证据,就算去报警,也只能给警察同志添乱。

    “那算了,不报警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记饭馆是不能去了,找别人打听打听行情吧,”耿老爷子看看天色,“我去吧,你们几个先歇着。”

    王同志立刻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也行。”

    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元妮找服务员打开水,准备先洗洗。

    “开水在后边茶炉房里,你拿着暖瓶自己去打。”服务员正忙着织毛活,连头都没有抬。

    这年头,八大员都是好职业,就连小旅社的服务员,都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元妮回屋拿了暖瓶,跟耿老太太知会一声,就往后边茶炉走去。

    老式茶炉又矮又小,为防着风吹雨淋,还专门修了个茶炉房。

    元妮在地上放了一个暖瓶,拿着另一只暖瓶开始接开水。

    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脖子后边有寒气,就连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对,身后有人……

    她也顾不得接开水了,猛然回头,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这个男人戴着一顶草帽,遮住了半张脸,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戏谑的笑容。

    元妮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在饭馆拦路的那个人吗?

    “是你?”

    “是我,你真想不起我来了?”戴草帽的人说着,摘下了草帽,露出一双全然陌生的眼睛。

    看着他这个动作,元妮猛然想起一幕,她在省城的时候,曾经帮着郑大夫鉴定过沉香木。

    当时郑大夫手里有一副家传的相框子,是好木头做的,是元妮帮他从收破烂手里抢下来的。

    那个收破烂的,也是个年轻男人,戴着一张草帽,遮住了一半脸。

    “你是当初那个收相框的人?”

    “没想到吧?”

    元妮警惕的后退了一步,的确是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跟省城可是隔着好几百里呢。

    “你找我干什么?”

    “你眼力不错,我找你,是想请你帮忙。”草帽大大方方的承认。

    元妮的心沉了下去,早在饭馆的时候,耿老太太就点破了这群人的身份,说他们是盗墓贼。

    盗墓贼找她帮忙,还能干什么?

    肯定是鉴定从地下挖出的东西啊,这岂不是脱身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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