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让四舅舅进城,专门干这个营生呢?

    四舅舅是家里脾气最好最善于交际的人,他之前在省医院当陪护,就做的挺好的,后来四舅母悄悄告诉元妮,说四舅舅那些天挣了八九十块钱。

    天哪,这可是村里人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巨款。

    因为有过成功创业的经历,所以四舅舅一直想进城去谋个生计,但是现在工厂都不缺人,没有招工的机会。

    元妮的思绪不由的发散开去……

    顾超厂里还有事,他摇头拒绝了小青年,这才对元妮说,“我先回去,晚点再来接你。”

    元妮笑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来上夜校的人特别多,简直是一队大军,跟着这么多人回去,不会有危险的。

    “那哪儿行?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元妮进了夜校,顾超这才骑车离开。

    就这样,元妮开启在夜校的学习生涯。

    因为她落了好几节课,上课的时候,老师盯着元妮问了好几个问题,幸亏有前世学的东西打底,元妮才得以顺利过关。

    等课上完了,元妮老远就看见顾超等在门口,他坐在车座上没有下来,长腿撑着地,看起来格外潇洒,引来了不少姑娘注目。

    “等多长时间了?”

    “刚来,听说你调到文化馆去了?”

    “只是借调而已。”

    “那你想不想去文化馆?我的意思是,当个正式职工?”

    “不想。”

    元妮儿还真不愿意去文化馆,只有待在回收站,她的金手指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再说了,她是准备参加高考,通过上大学来改变命运的,去文化馆实属画蛇添足。

    顾超背对着元妮,只能看到他宽阔坚实的后背,被夜风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股阳光青草般的味道。

    “那行,我就不跟文化馆打招呼了。”

    “哈哈哈,不用了。”

    快到家门口了,顾超才停下自行车,他黑眸中含着温润的笑意,脸上是少见的温柔,“快进去吧。”

    第二天刚赶到文化馆,元妮就看见王同志在生炭火盆,他一看到元妮就喊,“快来帮忙,得加快壁画修复的进度了。”

    “为什么?”

    “省博物馆听到消息了,要来考察壁画,要是这批壁画入了他们的眼,就不能继续留在丹县了。”王同志很焦急,抢壁画就跟抢他的孩子一样。

    元妮恍然大悟,之前壁画一直没有问世,省博物馆根本不知道这东西。

    现在不仅知道了,还知道壁画被分割下来,这岂不是收归省上的最好机会?

    诚然,省博物馆也是国家的,可壁画对于丹县人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王同志自然想把文化瑰宝留在家乡。

    元妮立刻挽袖子,跟着王同志一起烤起了泥板。

    没过多大会,大舅舅跟龚雪也过来了,两人听说这事之后,反映完全不一样。

    大舅舅听招呼,烤泥板的速度比王同志还快,一边烤泥板,还一边给王同志出谋划策。

    他建议重新砌一堵石墙,然后使用强力胶永久粘合壁画。

    这样的话,就算是省博物馆动了心思,也没有办法再把壁画揭走了。

    龚雪却说,“既然是省博物馆,想要给他们就是了,这么好的东西,干嘛要憋屈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

    “啊?”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难道龚雪并不是丹县人?所以才会向着省城人说话?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之前壁画在山神庙里,自然是原画配原庙的好,可现在壁画已经被分割下来了。

    既然已经离开了原生地,复制到文化馆,跟复制到省博物馆又有什么区别?

    人家省博物馆更大,保管壁画的条件更好,而且参观的人也会更多。

    我个人认为,不应该消极对抗,而是应该把壁画收起来,主动交给省博。”

    龚雪说的义正词严,站位很高,王同志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大舅舅嗤笑道,“我们丹县的东西,凭什么交到省上去?”

    “这不光是丹县的,这也是国家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省城的大马路比我们县的好多了,咋不给我们丹县也修一条?”

    龚雪跺跺脚,“陈学工同志,你没文化,我不跟你斗嘴皮子了,反正吧,这就是个思想认识的问题。”

    元妮拍了拍手,“龚雪同志,我劝你要搞清楚自己的站位,你是文化馆借调过来的。

    文化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站位那么高,怎么不去省博工作?”

    王同志也附和点头,“龚雪同志,这不是我个人作出的决定,这是县上统一作出的决定,你要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领导反映。”

    龚雪真的有意见,接下来的工作中,她不仅不配合,还净瞎捣乱。

    王同志只好让她到一旁去休息,“龚雪同志,今天人手够了。”

    王同志是个文化人,做事留一线,要是换成其他人,直接就把龚雪退回去了。

    龚雪大概也意识到,她说话太冲,在接下来的工作里,一直想过来帮忙,可大家都不让她插手了。

    就这么一直尴尬到了下午,龚雪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包,主动来约元妮,“咱们一起走吧。”

    “也行。”

    今天大舅舅要回家去,跟元妮儿不是一路。

    离开了文化馆,龚雪就开始抱怨,“真不知县城的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好东西非要搂在自己手里,又不能把壁画发扬光大,何必死把着不放?”

    元妮笑笑,没有回答。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早看出来,龚雪跟她不是一路人,不用多费口舌。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追上来,“小元同志,你等等。”

    元妮回头,惊讶的发现,追上来的人,竟然是小高的堂姐,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还跟着她?

    “大姐,你有事儿吗?”

    “有事,你说说怎么这么巧,我家就在前边,你顺手过去,帮我看看东西吧?”

    元妮含笑摇头,“不方便,我家里还有事,得早点回去。”

    “真顺路,就前边那个巷子,拐进去没几步就是我家,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时间。”小高的堂姐一手拄着腰,气喘吁吁,说的十分费力。

    元妮微笑不语。

    龚雪看不下去了,“我说元妮,人家让你帮啥忙呀?

    你顺手能帮就帮了,你没看她是个大肚子吗?”

    “我帮不了。”

    “大姐,你到底有啥事儿啊?她不帮你,我帮你……”龚雪十分仗义的,把这事揽了过去。

    她一边说,还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元妮,看她脸红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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