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来者不善,王同志立刻就把干部家属给拦住了,“有话好好说,这可是京城,你不能乱来。”

    “你就是元妮吧?我是顾超的婶母,我能跟你谈谈吗?”龚素珍推开王同志,直接找元妮说话。

    她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是居高临下,恨不得直接用鼻孔出气,听起来像是命令。

    元妮淡淡一笑,“不能。”

    对她来说,存东西最重要,就算是顾超的亲戚,也不能不打招呼就找上门。

    龚素珍本以为自己是长辈,看在顾超的情分上,元妮必定会腆着脸听她训话,没想到,刚一开口就吃了颗硬钉子。

    她脸色变得难看,“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儿?穷乡僻壤来的,不知礼数是不是?那让我给你讲讲做人的道理……”

    “你是什么人啊?脸比盆大吗?一上来就教别人怎么做人,你会做人吗?

    顾超是我朋友没错,可你算哪根葱?一来就要跟我谈谈,你想谈,我就有义务陪着你谈吗?

    没看到我们准备吃饭吗?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还说别人没礼数?

    穷乡僻壤来的怎么了?穷乡僻壤来的就不是同志吗?你这是看不起劳动人民啊,要不要我去你们单位反映一下?”

    不等对方说完,元妮直接就给怼回去了。

    整个食堂的人都惊呆了,现场静默了好几秒钟,才有人鼓掌叫好,“小同志说的好。”

    “不管来自天南海北,都是同志,人人平等。”

    毕竟还是普通人多,好些个人也看不惯龚素珍这副嘴脸。

    顾家家大业大,连带家里的媳妇们也都有社会地位,龚素珍在顾家生活了许多年,早就养成了高高在上的习惯。

    这么些年了,从没有人像元妮这样顶过她。

    元妮说的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龚素珍虚伪的嘴脸,再加上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出言挤对她,龚素珍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

    “元妮你不要太嚣张,我小姨就是想跟你聊聊,说说家里的事儿,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吧?”女同志赶紧站出来。

    王同志再次站到了中间,“两位女同志,我不知你们是什么来头,但我们有我们的事,真没有时间陪你们说家里事。”

    “不是聊天,是有急事。”

    “我们自己的事更急。”王同志知道元妮手里的盒子很贵重,已经有些急了。

    “你们能有什么事儿?乡下人进城,是买绸布,还是买点心匣子?大不了我送你们一点,先跟我说正事儿……”

    龚素珍心想,总不能白来一趟,就伸手去拽元妮。

    元妮侧身,避开了龚素珍,“哪位同志帮我请一下招待所经理?我带着贵重物品。”

    王同志像老母鸡一样,直接伸开两只手护着元妮,不让龚素珍靠近。

    看见这种情形,大家伙立刻警惕起来。

    龚素珍和吕同志缠着不放,难道是冲着元妮手上的盒子来的?

    立刻有人跑去找经理,还有人在找保卫科长。

    龚素珍常年养尊处优,只有她看不起别人的份儿,还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当贼防着,“你……你怎么这样?”

    元妮护住盒子,神情冷淡,根本不想跟龚素珍交流。

    就在这时,招待所经理带着保卫科长飞速赶到,总算是化解了这尴尬局面。

    王同志掏出工作证,对经理说道,“我们刚登记,想存东西,这两个人拦住我们,死活不让我们过去。”

    经理警惕的看了一眼龚素珍和吕同志,两人穿戴不错,但穿戴不错,也不意味着她们就是好人,骗子往往是金玉其外,

    “老胡,你问问他们是什么身份,你们两个跟我去存东西。”

    老胡就是招待所的保卫科长,他答应一声,直接拦住龚素珍和吕同志开始盘问。

    现在的保卫科权力很大,有直接抓人的权利。

    龚素珍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份上,只能红着脸解释,她出门太急,没带任何身份证件,光凭一张嘴说,根本不能取信于人。

    在龚素珍解释的时候,元妮和王同志已经带着箱子进了经理室。

    经理是懂规矩的,取出一串钥匙直接就问,“是租一个保险柜,还是租一格保险柜?”

    这是博物馆招待所,经常有全国各地的同志带着宝物过来交流,这些东西都要存保险柜里,小件儿租一格,大件就得租一个保险柜,单独保管。

    问清楚租保险柜一天五块钱之后,元妮儿痛痛快快的租了一个保险柜,钥匙由自己保管。

    经理让元妮儿一定要保管好钥匙,每个保险柜只有一把钥匙,“要是你把钥匙弄丢了,这锁就打不开了。”

    元妮懂了。

    刚办好手续,把东西放进去,保卫科胡科长就过来了,“经理,那两个女人是顾家的,说是有误会。”

    常年跟宝物打交道,经理也不是普通人,他见怪不怪,“既然有身份证明,那就让她们走,不要在我们招待所起纠纷就行。”

    胡科长答应一声走了。

    王同志拉住经理的手,“同志太谢谢你了,我们都是从外地过来的,要不是您帮忙,我们还真不知怎么办。”

    经理指了指墙上宾至如归的标语,“放心,你们住进招待所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谈不上帮忙,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人从经理室出来,龚素珍和吕同志已经走了。

    贵重物品已经存好,元妮无事一身轻,王同志又动了出去乱逛的心思,

    “小元同志,我想小顾同志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这是他家里人自作主张胡来,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出去转转吧?”

    想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元妮说道,“天也太晚了,其他地方不开门,不如去百货大楼?”

    “成,去哪儿都成,被那两个女人闹得气闷,出去换换心情。”

    招待所服务员说百货大楼离的不远,两人买了个火烧嚼着,溜溜哒哒就走过去了。

    京城跟丹县不一样,马路两边儿全是路灯,晚上也挺热闹。

    京城百货大楼非同一般,是个足足有五层高的大楼房。

    一楼主要卖糖果副食,刚吵过架,王同志想买半斤糖果甜甜嘴,看着琳琅满目的糖果,不知道选哪种是好?

    柜台师傅穿着蓝布大褂,见王同志神色纠结,就笑着问他,“喜欢吃牛奶糖还是水果糖?”

    “我这岁数,吃牛奶糖吧?”

    “花生牛轧是花生味的,大白兔奶糖里头奶味足。”

    王同志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花生牛轧?”

    蓝布大褂师傅笑着答应,铲了一铲糖果扔在秤上,呦喝,不多不少正好半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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