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太太直接冲上来,握住元妮的手,“闺女,你放心,看你二姨的面上,我们一定把房子给你捯饬好。”

    耿梅兰大手一挥,“都是自己人,你们也不用太小心了。”

    耿老太太咳嗽一声,“这就准备搬了?有件事得跟你们说一下,这房子已经订出去了。”

    “啥?”

    “亲家,妮儿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咱大人不管孩子的事,你可不要寒了孩子的心。”万老太太急了。

    元妮顺着耿老太太的话往下说,“真订出去了,是我对象那边的亲戚,人家一气儿给了三年的租金,家具都打包了,就等我收房搬过来呢。”

    万老太太和耿梅兰脸上的笑都僵住了,紧赶慢赶他们还是动手慢了?

    “你跟你对象不是还没结婚呢吗?那边不是正经亲戚,把租金退给他们,还是让咱自家人来住吧。”耿梅兰猛的一拍巴掌。

    “租金两千块,毁约退六千,我可没这么多钱毁约。”元妮不笑了。

    “这!你对象那边不地道呀,还没结婚呢,就问你要违约金?

    要我说,这样的对象不要也罢,跟他黄了吧,等奶奶再给你介绍一个。”万老太太想得更长远。

    万宝路拼命点头,万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游手好闲的小青年。

    要是哪个侄子能娶元妮,万家才是人财两得。

    “亲家,就不劳烦你介绍对象了,这房呀,也不能借给你住,钱财是小事儿,失信是大事。

    你们要是没房住,可以去街道办问问,他们手里有房源,就别打元妮的主意了。”耿老太太耐着性子说道。

    话都说这份上了,万家不好再纠缠,万老太太遗憾的笑了笑,“那行,要是没人给你看房子,你就吱一声。”

    元妮没答应,笑而不语。

    耿梅兰让婆婆和万宝路先出去,她一脸严肃的问元妮,“妮儿,我可是你亲姨,这房真定出去了?还是你不想借给我?”

    不等元妮回答,耿老太太就把耿梅兰给拽开了,“去去去,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姨的人啊?

    不寻思着给外甥女弄点好处,净寻思着占外甥女便宜,妮儿有你这样的二姨,真是倒了大霉。”

    耿梅兰脸不红心不跳,“万宝路是上门女婿,他家就是我家,妮把房让给他们住,那是帮我省钱,反正肉烂在锅里,咱不亏。”

    元妮笑了笑,“二姨你是不亏,我可是亏了租金呢。”

    “你岁数还小,可不能眼里只有钱,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先给你两个花花?”耿梅兰还没放弃占院子的想法。

    “够了,你真是岁数越大越糊涂,家里那摊子事,你就先别管了,让你大哥来管。”耿老爷子怒了,一句话就收走了耿梅兰管生意的权利。

    “爸,咱大哥身体不好,就别让她辛苦了吧?”

    “向北这段日子好多了,正该出来锻炼一下,就按你爸说的,把事交给向北吧。”耿老太太一锤定音。

    这两年不准私人做买卖,不过耿家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他们眼力好,所以不管是想收物件还是想卖物件,都会找耿家掌眼牵线。

    如今大家生活都困难,耿家人不仅衣食无忧,还吃香喝辣,赚的就是掮客的钱。

    以前送往迎来,都交给耿梅兰打理,现在耿老爷子要收回这个权利了。

    过手三分肥,跟钱打交道才能找到好处,一听爹妈要收回自己的活,耿梅兰急的都要哭了,“你们也太偏心了吧?我可是你们亲闺女,我占点便宜怎么了?”

    耿梅兰也知道她是占便宜,只不过在她潜意识内,觉得爹妈会容忍,没想到千算万算,这次失算了,爹妈直接翻脸。

    “以前我们太偏向你了,今后一碗水要端平。”耿老太太淡淡的说道,直接让元妮锁门。

    元妮吐了吐舌头,拿出大铜锁,锁好了大门。

    收房之后,元妮并没有在耿家多停留,她跟耿梅兰撕破了脸皮,对方看见她,就跟乌眼鸡一样。

    元妮不想找不痛快,就跟耿老太太说,还有一些公事未了,得回招待所去。

    “去吧,还是公事要紧,没个单位可不行。”耿老太太深有体会,如今再有本事,个人再能挣钱,没有单位给撑腰,那就是没有根的浮萍。

    像耿老太太,退休之前是元妮的同行,在国营委托店里担任副经理,她不管人事财务,专门负责给收进来的老物件掌眼,很受同事们的尊重。

    “那行,我先回招待所,有空再来看你们。”元妮给大家都打了招呼,假装没有看见耿梅兰喷火的眼睛,直接出了门。

    王同志并没有出门。

    他就在招待所过道里站着,时不时伸一下脖子,似是很焦急。

    刚看到元妮,王同志就招手,“元妮同志,这边。”

    元妮惊讶,“王同志,你没出去转转啊?你这是有事?”

    “跟你说啊,我花八十块钱捡了个漏,现在左看右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赶紧帮我看看。”王同志急得不得了,如果不是男女有别,他就要上手拽元妮了。

    原来如此,元妮表示理解,“东西在哪?我现在就帮你看。”

    东西就在王同志睡的木头床底下,用报纸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

    王同志一边颤颤巍巍的揭报纸,一边解释,

    “我以前啊,没捯饬过这些东西,还是看你搞收藏挺赚钱的,才动了心思。

    可能我命里没财运,这件东西许是打眼了……”

    王同志说话的时候,手在颤抖,心也在滴血。

    八十块钱对于元妮来说不算什么,对于他来说,可是一月工资。

    要是没冒险,像过去那样循规蹈矩的,可以去百货大楼,把老妻一直舍不得买的呢子大衣买回来,让老妻好好显摆显摆,可现在……

    报纸终于解开,露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瓷碗。

    元妮眼睛一亮,“永乐白瓷?”

    “是……也不是,我说不准。”王同志看古玩的经验还是少。

    刚一见这件永乐白瓷碗的时候,他惊为神物,掏光兜里所有的钱,把碗买下来。

    可拿回来再看,就越看越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元妮伸手拿起碗,细细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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