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志点头,“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我也挺同情你的,可这碗已经卖给别人了,我说了不算数了。”

    老汉看王同志不像说谎话,就继续哀求,“帮帮忙吧,就算是亏点钱,我也想把东西买回来。”

    看热闹的旅客都在旁边凑趣儿,“你就帮帮忙,让他把碗弄回来吧,再金贵的宝贝也比不上老伴。”

    王同志挠头,“那行,你跟我来。”

    王同志也不吃饭了,直接拿了一个馒头,领着老汉,敲开了招待所三楼的一个房间。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女同志。

    “罗同志,卖白瓷碗的卖家找过来了,说是这碗不能卖……”王同志一脸为难,把老汉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罗同志瞟了老汉一眼,“你这是做成了买卖,又反悔了?可不带这样的。”

    “事情是我做的不地道,可我不是没办法了吗?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才想着动老伴的嫁妆,没想到老伴要跟我离婚。

    你们都是公家人,挣钱容易,就帮帮忙吧。”老汉一副可怜相。

    王同志也在一旁说话,“罗同志,咱们搞收藏也要讲人情,既然卖主为难,还是把东西退回去吧?”

    罗同志一点都不想通融,“好东西谁不喜欢呀?买卖已经成交,没有把东西要回去的理儿。”

    老汉急得快哭了,王同志也在一旁帮腔,好说歹说,最后罗同志才松口,不过,她说了,

    “白瓷碗是我花了五百块钱收过来的,你要是想拿回去,就得这个价,除此以外,你还得给我五十块钱辛苦费。”

    老汉目瞪口呆,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要倒贴出去四百多块?

    王同志咳嗽一声,帮着老汉讲价,硬是把辛苦费从五十降到了十块。

    瞧着老汉还在发呆,王同志拽了拽他,“东西再好,也比不上老伴贴心,你还是掏钱吧。”

    一想到,仿白瓷瓶都能卖到十多万,老汉突然不纠结了,他咬着牙掏钱,“你说的对,先把白瓷碗拿回来再说。”

    数出五百一十块钱交给罗同志,对方这才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赫然正是老汉自己卖出去的白瓷碗。

    “你可把东西看好了,这回钱货两清,可不能再反悔了。”王同志叮嘱道。

    老汉捧着白瓷碗,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反悔,我保证不反悔了。”

    老汉前脚走,王同志赶紧叫元妮,又给了罗同志十块钱辛苦费,后者死活不收,“举手之劳,哪能收你们的钱呢?”

    好说歹说,罗同志才收了五块,她又提醒道,“这骗子肯定去卖东西了,等他发现,根本没人收白瓷碗,还得找过来,咱们赶紧走吧。”

    三人的行李都是收拾好的,此刻也顾不得多说,拿好行李,退房就走。

    什么老华侨想要收购白瓷碗,这些谣言都是元妮想出来的。

    目的就是要利用贪心的老汉,让他主动现身,把假货收回去。

    至于谣言为什么传播的那么快,以耿老太太的关系和人脉,传一两句似是而非的闲话,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得不说,元妮想出的这个办法巧妙至极,不仅挽回了王同志的损失,还让他倒赚一笔。

    五百块到手,王同志要分元妮一半,后者死活不要,“你不是说嫂子想要件大衣吗?现在有钱了,你去给她买回来吧。”

    王同志笑道,“多亏了你,我这就去买。”

    公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归期在即,王同志手里有了充裕的资金,终于可以买买买了。

    元妮也准备买些东西带回去,天气越来越冷,俩妹妹的棉袄是姥姥新做的,姥姥姥爷还是穿着旧袄子。

    旧袄子里棉花板结,早就不保暖了,元妮儿想给两位老人家各买一件棉猴。

    说起棉猴,跟大衣还有所不同。

    大衣后边不戴帽子,棉猴是风帽和衣服连为一体,天冷的时候可以把帽子戴头上,非常实用,原本棉猴是给小孩子们用的俏皮款式,现在哪个年龄段的人都能穿。

    京城百货大楼里啥都有,只要钱凑手,什么都能买出来。

    王同志和元妮搭伴去了百货大楼。

    元妮花了一百块钱,买到两件卡其布面的崭新棉猴。

    “元妮同志,我那里还有一个空旅行包,你把棉猴装里头,那包也就差不多满了。”

    王同志满脸喜色,在元妮和售货员的帮助下,他买到了一件枣红色的呢子大衣,颜色可心,款式也时兴,老伴一定喜欢。

    王同志的话倒是提醒了元妮,“咱们肯定不止这些行李,我再买个旅行袋吧。”

    除了棉猴,元妮还要买些布料,陈家人多,就算一人一块布,也得装半兜子。

    忙活了半天,两人满载而归。

    刚进招待所,喝了口水,就听到有人敲门。

    为了躲开卖假货的老汉,两人重新登记了招待所,知道他们新地址的人,除了顾超,还有顾副馆长。

    顾超早就说过,顾老爷子快出院了,老人家不止一次念叨说,出院第一件事,就是要请元妮吃饭。

    所以听到敲门声响,元妮还以为是顾超。

    没想到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的竟然不是顾超,而是顾超妈妈。

    元妮惊讶,“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顾妈妈笑容很勉强,“我就不进去坐了,小元同志,我过来是给你带个口信儿。”

    “您请说吧。”

    “之前小超在丹县,身边也没个适龄的姑娘,他才跟你交往上。

    这两天回到了京城,他以前那些老同学和玩伴都找过来了,里头有不少优秀的姑娘。

    跟这些姑娘们相比,你还是差了点儿。

    小超思来想去,觉得跟你不大合适,他托我带句话,你俩到此为止,以后各奔前程。”

    顾妈妈把话说完,似是有些内疚,从黑手提包里摸出一个信封,直接就往元妮手里塞,

    “这里头是二百块钱,是赔给你的青春损失费,你拿了钱,就不要再去找顾超了。”

    元妮眨巴眨巴眼睛,以她对顾超的了解,对方绝对不是这种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人。

    再说了,顾妈妈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其实心眼子比顾副馆长的老婆龚素珍还多。

    她带的话,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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