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赶紧接过秦老太太的大包袱,“老姐姐快进来坐,你来就来了,还拿东西干什么呀?”

    “你们救了大花,大花的命还不值这点东西?”

    大公鸡大花听到有人叫它,啪嗒啪嗒冲了过来,围着老秦太太叨她的裤腿。

    意思是赶紧给吃的,把吃的拿出来,大花就放过你。

    秦老太太不知道,“这大公鸡还挺喜庆,一见面就叨裤腿儿啊?”

    姥姥哪敢说大公鸡的名字也叫大花呢,这不是摆明了奚落人家孙女吗?

    “屋里坐,小雯小雨,快拿瓜子倒茶。”姥姥说着,就掀起了棉布帘子。

    堂屋里头生了铁皮炉子,掀开帘子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炉子上烤了红薯,满屋都是甜蜜的香气。

    小雨端进来一个小竹筐,里面装着炒瓜子花生,小雯拎着大铁皮壶,泡上了几杯茯茶。

    看见大胖孙女面前也有一杯茶,老秦太太就笑道,“我这孙女不会品茶,她喝茶跟牛嚼牡丹似的。”

    话虽这么说,老秦太太还是爱怜的叮嘱大花,让她慢点喝,小心烫嘴。

    元妮把四舅母叫了出来,陪着坐下。

    大花喝着茶,眼睛却一直盯着烤红薯看,元妮给她拿了一个烤红薯,“小心烫。”

    大花左手倒右手,嘿嘿笑着,“好烫好吃……”

    这闺女瞅着岁数不小了,二十上下的样子,因为长得胖,略有些老相,但智力好像只有三四岁。

    元妮总觉得她眼熟,但想不起来像谁。

    喝了两口茶,老秦太太就解包袱,“我也没啥好东西给你们带的,就整了点你们能用上的,别嫌弃。”

    包袱里头整整齐齐放着四块布料,两双鞋,还有两个银质的长命锁。

    姥姥就往回推,“老姐姐,举手之劳,这东西我们不能拿。”

    “不是给你的,是给这闺女的。”秦老太太说着,就把东西往四舅母面前推,四舅母自然是也不要。

    最后秦老太太生气了,“你们肯定是看不起我老太太,我是捡破烂,可我的钱干净着呢。”

    四舅母赶紧说,“您扯远了,我也是收破烂的,要说起来,咱还是同行呢。”

    “真的吗?我在城里怎么没见过你?”

    四舅母赶紧说了几块地方,“他们排外,不让我在城里收,我这两天都往县城边上去,主要是水泥厂那块儿。”

    秦老太太信了,“你早说啊,我带着你。”

    因为秦老太太生气了,四舅母只能收下礼物,“那我就收着了?”

    银锁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胜在有两块,刚好可以给猫蛋狗蛋一人一块。

    至于四块布,四舅母全都给了姥姥,“娘,家里的东西都是你安排,这些布还是交给你吧。”

    布是紧俏商品,四舅母这个举动真是敞亮之极,顿时让秦老太太对她刮目相看,“老妹妹,你家这媳妇懂事儿啊。”

    姥姥很自豪,“可不是,我家就属老四媳妇懂事,老大媳妇也不错,最懂事的还是我这大孙女。”

    秦老太太立刻竖大拇指,“看出来了,我跟这闺女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她还挺关心我。”

    元妮笑道,“东街上的房子不是着火了吗?这事闹得挺大的,我们回收站的人都在议论。

    后来还是郭师傅提起,说您也住东街那边,所以就问了问。”

    秦老太太点头,“是,我经常去你们回收站,姓郭的那小子还挺仁义,就是姓齐的不是个玩意儿。”

    元妮无语,齐师傅竟如此不招人待见吗?就连卖破烂的人都对他有意见?

    因为元妮家人救了大胖孙女儿,现在秦老太太把元妮当自己人,

    “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那姓齐的最喜欢克扣斤两,还总说我们给的东西不合标准。

    他自己呢,跟那几个给回扣的勾结在一起,专收不合标准的东西。

    他们收东西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了,那些人的纸板子里都渗了水,还掺了沙子,他也不管,全都收进去。”

    这倒是跟元妮猜想的一样,因为元妮也见过那几个给回扣的人,他们拿的东西明显不合标准,还想给她塞钱,不过,被她拒绝了。

    姥姥皱眉头,“公家的人就是这样,有好的有不好的,咱尽量捡那好的打交道。”

    “可不是吗,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对了闺女,我看你喜欢老玩意?你会看吗?”秦老太太问元妮。

    “我喜欢老玩意,不过眼力也一般。”元妮谦虚道。

    “这闺女谦虚的很,我感觉你眼力好的很,好多别人都不敢要的东西,只有你敢要,你要没点谱,能花钱收这些个?”

    元妮笑而不语。

    “我有个稀罕的酒杯,藏了好多年了,已经快藏不住了,你帮我看看……”

    秦老太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四舅舅着急忙慌的冲进堂屋,“娘不好了,姓刘的领证了。”

    “老四,别慌,慢慢说。”

    “我没法不慌呀,刘老太太骗了三姐一个肾,现在刘老师跟别的女人领结婚证了。”

    这下子,大家伙都听明白了,元妮娘完全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是她上杆子追到人家里去的,刘老师骑着驴找马,没跟她领证办手续。

    如今刘老师跟别人领证结婚了,那就意味着,元妮娘成小三了。

    姥姥痛心疾首,“这孩子真傻,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娘呀,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三姐正在民政局门口闹呢。”

    “啊,你咋不早说?这下子肯定要出事,快走,赶紧去看看。”

    姥姥着急忙慌的就往外跑,还是四舅母帮她拿了件棉袄。

    如果元妮娘不在现场,姥姥根本不想管这事。

    元妮娘不撞南墙不回头,让她撞一回南墙,早点看清刘家人的真面目也好,可她竟然在现场,这就意味着,事件将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赌近盗,奸近杀,元妮儿娘为刘家付出太多,如今刘老师跟别的女人领证,就意味着她一无所有,连腰子都少了一个。

    就算是元妮娘再傻,她也不会放过刘家人,必定要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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