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几个月孙秀将一些临时工指标拿出来分给要好的邻居,李家俨然成了新的信息交流地。

    邻居家的大媳妇、小媳妇时常过来串门,还会说着张家长、李家短。

    回到家里,李旭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几个妇女正在跟胡桂兰闲聊,李文柏和一些小孩子在院中跑来跑去、吵吵嚷嚷。

    至于李晨,则是坐在她们身边神情专注的听那些八卦消息,两条腿上分别坐着李鸿涛和李博涛。

    走到众人面前,李旭跟那些邻居打个招呼,然后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她们身边,又从李晨手里接过一个小娃娃,一边逗弄一边听她们讲话。

    临近中午,这些人才各自离去。httpδ:Ъiqikunēt

    等晚上李平下班,他带来一个消息,说专员走了。

    李旭昨天就知道这件事,自然没有觉得惊讶。

    李家康他们虽然是刚刚知道,但也没啥特殊反应,毕竟专员的存在感太薄弱了,在不在这都一样。

    专员走后第四天,上面将“前十条”和“后十条”向全国农村每个支部发出两本,向一切人民宣读。

    无论是城里,又或者是乡下,但凡有喇叭的地方,都能听到上面内容,而且是循环播放。

    那些被拉去游街的黑五类,他们的麻烦就更多了。

    不仅每天都有人给他们诵读上面内容,而且还要求他们全文背诵。

    如果背不下来,就说明没有洗心革面,这样一来,自然要加大改造力度。

    说实话,李旭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有些无语。

    要知道富农和坏份子大多不识字,让他们背诵全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与此同时,县里还多出一项任务,那就是要派工作人员对农村各家各户的阶级成分进行复议、审定和重新登记。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的成分基本上没有再议的必要,随便问问差不多就能知道,所以只能更改那些迁来人员的阶级成分。Ъiqikunět

    然而以前战火纷飞,人们四处迁徙,就像唐县,有很多家庭都是解放前从外面迁过来的。

    可问题是,来到一个新地方,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他们家以前是干什么的?

    再说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有人把自家成分往好了说。

    也就是说阶级成分很难重新审定,对多也就是在贫农和中农之间来回变换。

    但事实上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上面之所以要求重新审定,目的就是为了找出隐藏的黑五类人员。

    像唐县这种人口大县,要说没有隐藏的,说出去谁信?

    于是这里又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这玩意不是随便改的,要不然会害了人家一家。

    唐县领导们虽然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做这种缺德事。

    然后他们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这天晚上。

    李旭和刘文、刘刚兄弟俩坐在刘刚家里吃饭,酒菜都是从高级饭店买回来的。

    只见李旭双手举起酒杯咧着嘴对刘文恭贺道,“刘伯伯,我敬您一个,恭喜您如愿高升。”

    听到这话,刘刚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刘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端起杯子伸过去和李旭碰了一个,脸上露出勉强笑容,“谢谢。”

    两人喝了一口酒,又夹了两筷子菜,接着李旭劝说道,“刘伯伯,您没必要这么愁眉苦脸,您想想,其他人都办不成的事,要是您给办成了,以后职级还不得噌噌往上涨?”

    刘文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表情,“涨职级就不想了,只要别给我撸回去就行。”

    这时刘刚接上话茬,“这次他们欠你这么大人情,就算撸回去也不怕,过段时间还得给你涨回来。”

    “说的容易,谁知道多久才能涨回来?”刘文没好气道。

    “这话您跟老爷子说啊,他不也同意了嘛。”

    刘文瞬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不善的说道,“一边去,我说话的时候,你少插嘴。”Ъiqikunět

    刘文从塑料厂厂长的位置升到县里做领导。

    然而他升职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负责审定农村人员阶级成分之事。

    这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手,于是就甩到他头上来了。

    当然,这么做是几方协商下来的结果,就连刘老爷子都同意了。

    没办法,其他领导给的承诺太大了,他实在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