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母心里暗爽,脸上却装成一副愁容,点头应和道,“真是你妈说的,喝酒的时候我们在讨论孩子的事情,刚开始还好好的,谁知道你妈喝醉以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给我们惊得不轻,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卫东啊,以后多劝劝你妈,喝酒要适量,别再喝醉了,你看这事闹得,让多少人看笑话。”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昨晚把话题引到孩子身上不是她做的,苏母喝多同样不是她做的,她只是在苏母喝醉以后低声问了几句关于苏老大的事,然后自己就看到了最为期望的那副场景。

    至于今天这两个女人找苏母求证,纯粹是她们自己的行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以说在整个过程中,她除了问几句话,别的什么都没做。

    “小苏,确实是你妈亲口说出来的。”跟着劝架的另外几个妇女纷纷附和。

    根据自己对母亲的了解,说实话,苏卫东不太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即便是她喝醉了。

    可现在大家都这么说,他不信都不行。

    此时他已经隐隐预见到,家里今后会是什么情形了。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眼前之事,苏卫东连忙说道,“各位阿姨,我妈那是喝醉了说胡话,压根没有这事,你们别当真。”

    接着他看向挨了苏母巴掌的两个女人,“两位阿姨,这事确实对不住,我妈一喝醉就会忘记当时发生的事,她忘了这话是自己说的,以为你们是在败坏我家名声,一时情急才会对你们动手,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说完苏卫东对两人各鞠一躬。

    虽然自己的母亲吃了亏,但他还是要道歉。

    这也是没办法。

    不这么做的话,苏母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就是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

    这样就等于承认事情是真的。

    看到他的举动,苏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反应太过激烈,于是连声附和,“对对,我那说的是胡话,我家老大最孝顺了,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biqikμnět

    两女的神色虽然缓和一些,但还是比较难看,只见其中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是不是胡话自己心里清楚,大家伙儿同样清楚,我倒是要看看某人退休以后让谁接班。”

    苏母脸都绿了,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苏卫东则是继续示好,直到把两个妇女劝走。

    见没热闹可看,围观群众也就陆陆续续的散开了。

    李旭等人看出苏卫东有话要和苏母讲,跟他说了一声,然后回了汽车队。

    过了挺长时间,正当大家对此事进行激烈讨论之时,苏卫东回来了。

    宋师傅急忙询问道,“卫东,你妈说什么没?”

    “什么都没说。”苏卫东脸色异常难看,“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她现在就剩后悔了,刚才都是我在说,她在听。”

    “那就好,卫东,我跟你说,你爸妈要是让你养老,你千万不能答应。”

    “啊?”苏卫东一愣,“让我养老?”

    他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后,家里肯定不会平静,但还真没想到养老上去。

    宋师傅点了点头,“我们几个讨论过,一致认为你爸妈很可能会让你养老,好在之前签的有协议,如果他们真的找你,你只要咬死不松口就行。”

    这会儿他才觉得当初苏卫东在家产方面吃亏吃的值。

    此时他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甚至在苏卫东没来之前,谈论到苏家可能发生的乱子,他都是笑着说的。

    同时他又为自己的好徒弟感到庆幸,早早就从苏家搬了出去,并且签有不用养老的协议,要不然真是陷到泥潭中了。

    苏卫东仔细琢磨了下,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于是应和道,“师父,放心吧,我不会答应的。”

    当初被父母那般对待,要说他心里没气,绝对是在说谎。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跟他没啥关系,他已经从苏家分了出去,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他不想自找麻烦,打破自家的安稳生活。

    因为他要是答应给父母养老,之前的分家协议就必须作废,这样一来,家产的分配就有待商榷了。

    用屁股想都知道,为了消除他心中的芥蒂,苏父苏母肯定会把家产多分一些给他,要是这样,其他两个兄弟能善罢甘休?Ъiqikunět

    所以养老的事情不提则已,一旦提了,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你明白就好,我就怕你耳根子软,经不住父母央求,答应他们。”宋师傅露出满意表情,“要说你妈也是,自己有多少酒量没点数嘛,现在可好,喝醉了乱说,不仅影响自家名声,还弄得家宅不宁。”

    这个问题苏卫东也有些纳闷,“以前喝醉,从没见她提过这事,谁知道这次她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这段时间我大哥大嫂对他们不好,她心里有气?”

    自从搬出去,他一直没回苏家看过,现在苏家是什么情况,他还真不知道。

    宋师傅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又转瞬消失,“之前对他们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后肯定不会好。”

    王师傅接上话茬,“老宋,这话你就说错了,现在正处在风头上,他大哥大嫂不仅不敢这么做,反而会加倍对他们好,以显示自己的孝顺;依我看要过几年等大家忘了这件事,才会对他们不好。”

    “老王这话说的在理。”刘刚几人纷纷附和道。

    苏家的事情传的极为迅速,到了下午,供销社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还传到所长耳朵里了。

    为此所长专门把苏母叫去进行问话,问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苏母自然是连连否认。

    所长本想训斥她醉酒说胡话之事,可转念一想,毕竟是苏卫东的母亲,又是供销社的老人,就没有这么做,只是让她尽快把事实澄清。

    这下更让苏母难受了。

    怎么澄清?

    当然是对外宣布自己退休后的接班人选。

    可现在苏老大那边还没说通,她怎么敢随随便便乱说?

    没办法,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她决定晚上召开家庭大会。

    为此苏母还来到汽车队找苏卫东,让他吃完晚饭回家一趟。

    苏卫东本不想趟这滩浑水,可又担心自己大哥做出不理智的事,只好答应。

    晚上。

    吃完饭的李旭正在幻想苏家可能发生的事,结果被孙秀的一句话给打懵了。

    “今天有人跟我商量小菊的亲事,说是要给她介绍个对象,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就是群情汹涌,纷纷表示不同意。

    “妈,不是说了嘛,小妹要考大学,在那之前不考虑结婚。”

    “就是,这根本不用商量,您直接拒绝就行了。”

    “当初大姐考上大学,您厂里的同事给她介绍的都是歪瓜裂枣,轮到小妹这,又能好到哪去?说实话,这人要是敢跟我提这事,我非得给她两个大嘴巴不可。”

    “妈,小菊岁数还小,现在不着急考虑亲事。”

    在众人表达意见之时,李家康也不甘落后,不满的说道,“秀儿,你怎么回事儿,小菊才十六岁,你就想让她结婚?”

    李菊虽然没说话,但俏丽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抗拒。

    孙秀被大家吵的脑袋疼,摆了摆手,大声叫道,“你们先安静一下,听我说。”

    等众人闭嘴,孙秀继续说道,“要是一般人,我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可这个对象不太一样,他可以入赘,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要是成,咱们就先定下来,免得被别人抢走了,反正过几年结婚也是一样,期间就由咱们养着对方,要是不成,这事就算了。”

    听到入赘二字,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杨东。

    李平想了想,佯装咳嗽两声,“我突然觉得如果那人像妹夫这样,也不是不能考虑。”

    李旭几人对视一眼,都讪讪的附和起来,“我也是这个意思。”

    杨东对李梅有多好、伺候的有多贴心,大家都看在眼里。

    李菊向来深受李家众人疼爱,大家自然希望能给她找到一个对她好的夫婿,要是对方愿意入赘,李家拍手欢迎,甚至可以不要求对方做到杨东这个地步,比他差一点都行。

    见他们都这么说,孙秀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一个个不还喊着叫着不同意嘛,现在怎么又说可以考虑了?”

    她的挤兑对大家来说不痛不痒,也不接茬,只是催促道,“您赶紧把那个人的情况跟我们说说。”

    孙秀没再继续挤兑,回答道,“对方母亲早亡,后来父亲又死了,一直是奶奶在照顾他,前些日子他奶奶去世,他的叔伯不想养他,就想把他许出去,顺便挣一笔;

    对了,如果相中他、想跟他定下亲事,就要给他的叔伯二百块钱,算作这么些年的抚养费。”

    好家伙。

    众人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人的叔伯还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这钱都敢要。

    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要知道上门女婿本就很难被女方家里看得起,打骂都是常有的事。

    如果男方家里要钱,这就等于是把男人卖出去,通常情况下这种赘婿不会被当做人,而是被当做私有财产。

    都不被当成人了,可想而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男方家人能被骂死。

    这么说吧,杨东的继父都对他那么厌恶了,也没敢说在这方面收钱。

    由此可以看出这种做法会遭来何种非议。

    李家康沉吟着说道,“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当赘婿挺合适,只要小菊看上,再多钱都不是问题,对了,他今年多大?”

    “十四。”

    “要是看上了,就按你说的,先把亲事订下,等几年再结婚。”接着李家康看向李菊,脸上露出和善笑容,“闺女,你怎么想?”

    原本李菊对这件事非常抗拒,可是听到对方愿意入赘,她就没什么意见了,于是低声说道,“你们安排就好。”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小菊长大了”。

    一早。

    汽车队众人围在一块聊天,聊着聊着就见苏卫东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样子,大家都吃惊不已,询问道,“你脸怎么回事儿,昨晚挨打了?”筆趣庫

    只见苏卫东右脸上有一块青紫,面积还不小,只是形状有些奇怪,有点像个三角形。

    苏卫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别提了,倒霉催的,我先拿马扎,拿完再跟你们说。”

    他从车上拿出小马扎,坐下之后缓缓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脸上伤势的来历。

    原来昨晚苏母把事情对家里人说了出来,又跟大儿子商量,说是自己退休以后想让小儿子苏老三接班。

    这把苏老大夫妻鼻子都快气歪了,当场质问苏母是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就是想逼得他们不得不答应。

    苏母当然说不是。

    好在苏老大两口子还有些数,知道她是长辈,得到回答后没再对她发火。

    他们明白想要堵住别人的嘴,就必须让一份工作,不过让归让,自己不能吃亏,于是就把主意打到苏老三的身上。

    他们想让苏老三立下字据,承诺把前二十年挣的工资交给他们,二十年后想必已经没有人能记得今天之事,到时候再把工作还给自家。

    苏老三自然不答应。

    合着他辛辛苦苦上班,最后什么都落不着,他图什么?

    苏老大想借大哥的威严压他,但苏老三鸟都不鸟他,无论怎么说都不答应。

    他又不傻。

    知道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拿回一份工作,以后很可能再也拿不回来了。

    苏老大不停让步,最后把条件降到工作不要了,只要苏老三每月给十块钱就行。

    可苏老三仍旧不答应。

    见事情不成,苏老大两口子只好打起家产的主意,明说以后苏家的房子归自家所有,但可以让苏老三一家暂住。

    钱财方面他们要占九成,这其中包括苏父苏母的退休工资。

    然而刚才质问苏母的事情让老两口心中发寒,打定主意要换个养老人选,所以就没答应,把事情推到苏老三身上。

    苏老三眼看自己的利益可能会大大受损,也顾不得大哥不大哥了,直接骂了起来。

    把苏老大气的抄起小板凳就砸了过去。

    结果苏老三躲掉了,站在他身后的苏卫东没有防备,被凳子角砸在了脸上。

    这就是他脸上伤势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