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在林枭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下了马车,走到了高高的秋府牌匾之下。黑老走到了这里,突然身形一停,似乎是在想一些什么。

    当初黑老说来寻自己的朋友的时候,黑老毕竟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而如今黑老全身的修为被废,只剩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躯壳。

    林枭心中也是通透,明白黑老心中所想之事。尤其是到了这里之后,本来两人都是天空之中翱翔的雄鹰,最为桀骜的存在。但是现在,如何让黑老以现在的惨淡形式去面对自己的老朋友。

    林枭在门口陪着黑老站了些许,最后还是由林枭搀扶着黑老,两人一步一步走向了府中。

    府内,虽然并不是灯火通明,但是却是每一处,每一地,只要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有着柔和的光线。府中庭院深深,两人跟随前面之人七拐八拐,极尽曲折萦纡,也是目睹了小桥流水之后,终于到了一个厅堂之内。

    领路那人看上去应当是身份特殊,地位较高。这人对于林枭两人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无可挑剔。不卑不亢,又每一处细节都能够做到完美,让人只会觉得从心中由然而出的舒服和受宠若惊。

    黑老坐在这个会客的大厅之中闭目养神,林枭也坐在了黑老的身边,不多时,一壶香茶就直接奉上来。黑老倒也没有动,只是靠在椅背上默默地闭目养神。

    不多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林枭侧耳一听,觉得应当是四五人的样子。对方转过门前,前脚刚踏入门来,林枭就先是站了起来,走到了黑老的身后。

    抬眼看去,只见为首之人,乃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皮肤紧致,发根乌黑。林枭看上去,心中也是起了疑问,觉得这个人怎么说来也不像是跟黑老一个年纪辈分的人。

    那人看到黑老之后,倒是先行坐下,并没有跟黑老打声招呼。随后,那人便是缓缓开口了。

    “晚辈乃是秋家之中当代家主秋嘉南,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坐下之后,这个秋家家主双手捧起一碗香茶,细细品了一口,也不抬眼看黑老两人一眼。

    “哦,秋凡云不在么?”黑老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个以前熟悉的身形。看到这个秋嘉南这副作态,心中也不以为意,没有跟小辈计较的意思。

    “你去告诉秋凡云,就说有一个姓黑的老家伙找他,他自然会明白。”

    秋嘉南皱了皱眉,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吹拂了一下茶水之后,才说道:“爷爷年事已大,现在很少在出来会客了。而且,还不知两位是不是跟我爷爷相识,不赚钱呗,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证明一下的东西没有?”

    现在,已然变成了这个当代的家主质疑两人的身份了。林枭听到这种刺耳的话语,也是心中一动。本来黑老走到这里,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走进自己好友的府邸,已经是对黑老心神的很大打击了,但是现在这个小小家主还在这里咄咄逼人,就不是林枭能够忍受的了。

    “家师是否跟你祖父有旧,面对面说出来不久好了。家师跟你祖上认识的时候,你爹还没出生呢,跟你说有什么用?”

    那人听到林枭的话,作为一个在尘廷城之中也算得上是中上的家族家主,现在听到林枭这番话,自然是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折辱。但是至少作为一个家主来说,这一点的定力还是有的,再加上平时的养气功夫,现在虽然心中火大,但是也没有表现到明面上来。

    “哦?那我倒是有一个疑问了,要是家祖出来之后,发现并不认识在座的两位,那我堂堂一个秋府,不是被当成猴子一样的耍了?到时候,两位又该怎么说呢?”

    林枭听到之后,正准备反驳回话之时,黑老摆了摆手,说道:“要是你祖上不认识我,那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悉听尊便。”

    秋家家主听到这句话之后,眉头一挑,好像有了什么绝妙的主意一般。随后也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前辈都这么说来,那晚辈也是不好意思推辞了。那还是烦请两位等候片刻,我这就去找家祖出来,好好跟前辈,叙叙旧。”

    只是到了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却是突然地加重,简直有一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意味在里面了。

    不过黑老权当没有听到,丝毫不以为意,仍然靠在椅子之上,闭着眼睛闭目养神。见到黑老这般,秋嘉南也是心中泛起嘀咕,难道是自己判断有误?

    秋嘉南第一次进到这个屋子里的时候,一眼就看穿了林枭的修为。说实话,一个少年能有如此的修为,已经算得上是天才了。但是黑老这人,他却是丝毫没有看懂。

    在秋嘉南的探查之下,只觉得黑老全身竟然是没有一点点的修为。这么一来,秋嘉南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对方究竟是根本就没有走上修炼之路,还是根本实力已经到了自己无法窥测的地步?

    不过这一切,最后都会在自己祖父到来之后揭晓。

    秋府之中,一个并不中间,甚至说是偏僻荒凉的地方。

    这里跟其他地方简直来说是天差地别,这里不仅房屋略显破败,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而且也没有什么佣人,灯光也是一片灰暗。不过,只有家族中核心的高层才知道,这里究竟住着什么人。

    秋嘉南小心翼翼的敲响一间院门,随后也不等里面的人回话,开口道:“爷爷,有一个自称是您的旧识的人来到了府中,想要见你一面。”

    沉默,并没有什么生意回答他的话语。就在秋嘉南准备再一次扣响房门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突然从他耳边传来。

    “我的旧识,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死的差不多了。”秋嘉南被吓了一跳,但是回头一看,并没有人在自己的身边。

    “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吗。”

    “没有。”秋嘉南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但是那人说他姓黑。”

    “什么?!”秋嘉南耳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随后院门直接无风自开,一袭灰袍老者,正负手立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