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没有打服林妙芸,却是把谢榆琛打醒了。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有人在欺负他媳妇!

    刚才的恐惧全被他抛之脑后,他跳起来跑到跟前,揪住张常明的领子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照着他的面门狠狠地揍了一拳。

    那一拳极猛,张常明被打得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鼻血顺着人中留下来,沿进了嘴里。

    谢榆琛骑到张常明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地打他,一边打一边喝:“你敢欺负我媳妇!我打死你!”

    谢榆琛的势头很猛,一拳接一拳地落到张常明脸上,转眼间把他的脸打了个稀巴烂。

    林妙芸看着势头不对,担心谢榆琛闹出人命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拢了拢松散的衣服,来到谢榆琛身边伸手拦他,“榆琛,够了,你打得太狠了,他流很多血,会弄脏我们的屋子。”

    谢榆琛停下,从张常明身上起来,口中仍喘着气,指着张常明瞪着眼睛道:“你再敢打我媳妇我就打死你!”

    张常明吓得魂儿都快飞了,连忙爬起来夺门而出,头也不敢回地跑走了。

    林妙芸紧紧地抱住谢榆琛,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的心跳都很快,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声声入耳。

    “榆琛……”林妙芸委屈又庆幸地道,“幸好有你。”

    谢榆琛仍陷在深深的自卑中无法自拔:“可……可我是傻子……我打洗脚水都找不回来……我给媳妇丢脸……”

    林妙芸踮起脚尖在谢榆琛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认真地望着他,坚定地道:“榆琛不是傻子,榆琛是我的好相公,是个顶英俊的美男子,是个听媳妇话的好男人,榆琛不丢脸,笑榆琛的人才丢脸。”

    比起那些人,谢榆琛更相信林妙芸,媳妇说他好,那他就是真的好。他喜滋滋地笑起来,俊朗的眉目舒展开来,格外勾人。

    牛二蛋没了牛车,他们没了唯一的代步工具。林妙芸干脆去买了一辆牛车回来,新买的壮牛和牛二蛋的老牛一起拉新车,跑得比以前快多了。

    林妙芸到县城里收了这个月的钱,一共一百四十多两。

    “怎么才一百四十多两?”林妙芸皱着眉头问雷娟娟。

    之前小摊一个月能赚将近二百两银子,这一下就少了将近六十两,林妙芸自然忧心和怀疑。

    莫不是这雷娟娟靠不住,昧了她的钱?

    雷娟娟不敢抬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正常卖饭,就得来这些钱……”

    林妙芸的食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她思索了片刻道:“下个月,我要求你至少收进来一百八十两,不然我就换人。”

    掌柜做饭,外加管着三个人和小摊账务,一个月能拿五钱银子,在这小地方,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只要林妙芸想找,有的是人抢着过来做。

    只是换人也有成本,新人需要交接,熟悉流程,适应新环境,这些都是代价,不如用老人的好。

    但如果这业绩实在扶不起来,林妙芸就只能换人。

    雷娟娟连连点头:“我一定尽力。”

    “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办吧,”林妙芸说着雷娟娟家里的情况,试图给她加重心理压力,“你家现在四个孩子了吧,张张嘴都在等着吃饭,你就是为了他们,也得好好干。”

    雷娟娟眼珠子颤抖了一下,遂而覆上了因为负重而加重的阴影。

    “还有,”林妙芸撩了一下眼皮子,“虽知道你不太可能,但还是提点你一句,可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婪而走错了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旦被抓到了……”林妙芸停顿下来去看雷娟娟的脸色。

    她哆嗦了一下浑身僵硬。

    “那前面等着的就是牢狱之灾!”林妙芸言尽于此,剩下的就靠雷娟娟自己体会了。

    她能看出来雷娟娟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这么一吓她,她更是诚惶诚恐了。

    “老板娘,您放心……”雷娟娟十分诚恳地道,“就是有人借我十个胆,我也绝不敢做什么违法的事。”

    这威逼完,剩下的就是利诱了。

    林妙芸笑眯眯地拉了雷娟娟的手:“来坐下,我还有体己话和你说。”

    雷娟娟有些不敢,她总觉得这老板娘很有威势,就算现在笑着,也像是别着针,让人放不下心来。

    “坐下嘛,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林妙芸拉扯着雷娟娟,和和气气地道。

    雷娟娟只好坐下,但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不敢坐实,那姿势,好像随时准备站起来弯腰鞠躬似的。

    “你吃过咱们的盖饭吗?”林妙芸先从盖饭这个最本源的东西切入。

    雷娟娟如实道:“买过一次给家里的孩子,跟着尝了尝。”

    “那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雷娟娟口中不觉生津:“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真的太香了!”

    林妙芸笑了出来:“对,咱们的盖饭就是一等一的好吃,所以,你一定要有信心,只要你肯努力,一定能卖出更多的钱。”

    雷娟娟附和着点头:“我有信心,一定尽力卖得更好。”

    林妙芸放出自己的筹码:“如果你下个月能卖到二百两,我就给你涨一钱银子的工资。”

    雷娟娟不再只是附和了,眼睛明显地亮了起来。

    她一个妇人家,一个月能赚五钱银子已经是很了不得了,街坊邻居不知道有多羡慕她。

    现在老板娘居然告诉她她还有涨工资的可能性,这怎么能不令她兴奋呢?

    林妙芸很满意她的反应,等她兴奋够了继续鼓励她:“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咱们的盖饭那么好吃,名气渐渐起来了,卖二百两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一个月拿六钱银子,谁不得高看你一眼?”

    雷娟娟一个劲儿点头,心里暗暗发誓,她非得卖到一个月二百两不可!

    林妙芸拿着收来的一百四十多两银子,带着谢榆琛走到街上,“榆琛,你逛过县城的大街吗?”

    谢榆琛看着高高的楼阁,精美的小吃,衣着华丽的行人,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他摇摇头,呆呆地道:“没有……这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