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顺媳妇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林妙芸凭什么能吃东房大爷家里的大杏子?就因为她是东房大爷的房客吗?要说房客,自己也在那儿住了一个月呢……

    大顺媳妇既馋又不甘,鬼使神差地起了身,套上外衣,轻手轻脚来到了院子里。

    那杏树有些枝桠伸到低空来了,上面的杏子虽不如高些地方的饱满,但味道想必也不错……

    大顺媳妇侧耳静静听了一阵儿,确定隔壁没有任何声响,搬来椅子放在墙边,站上去,扶着墙踮起脚尖,勉力去够最低的那条枝桠。

    林妙芸晚上睡觉之前喝了不少汤,这时有了尿意,起身去上茅房,刚走出堂屋,就看见墙沿儿上趴着一个人影,伸长了手臂努力地往杏树上挥。

    她眯了眯眼睛,定了定神,才在夜色中辨清那是大顺媳妇。

    呵,都馋成这个样子了,大半夜隔着墙偷杏子。

    林妙芸退回到屋内,寻了昨日吃零嘴剩下的纸袋,将它们一个一个揉成团。

    她趴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通过缝隙向大顺媳妇投掷过去,然后飞快地放下窗户。

    没有投中,纸团撞到墙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大顺媳妇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住。

    谁?

    因为做坏事,她本来就心虚,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十分害怕,刚才那一声响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她紧张的双目在四周看了好几遍,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应该是幻觉。

    大顺媳妇默默安慰自己。

    她继续够杏枝。

    林妙芸故技重施。

    反复几次之后,大顺媳妇几乎吓破了胆,趴在墙沿儿上瑟瑟发抖。

    莫不是老天爷看她做坏事,派人来收她了?

    她再不敢动东房大爷的杏子了,哆哆嗦嗦欲爬下去。

    然而,由于害怕和慌张,她辨不清凳子的边沿,脚也迈不动步,好不容易伸出脚去,一个东西突然砸中她的后脑,吓得她身体不稳向前倒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脸磕中一块硬石头,转眼间就肿起老高。

    林妙芸放下窗户,兴奋地偷笑。

    让你再偷东西,这下长记性了吧?

    次日,林妙芸出去买菜,刚好遇见正要出门的大顺媳妇。

    林妙芸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明知故问:“赵大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肿起那么大个包啊?”

    大顺媳妇低着头,遮遮掩掩不想让林妙芸看到,含含糊糊地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林妙芸故作惊讶:“摔的?得从多高的地方摔下来才能摔成这样啊?得有墙那么高吧?”

    大顺媳妇被说中了心事,吓得脸色惨白。

    要是给人发现她东西的话就完了,她儿子读书再出息,有个偷东西的母亲,也成不了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妙芸,大气也不敢出。

    林妙芸没再往下说,留着话头让大顺媳妇自己慢慢品味。

    十月到,谢榆琛参加武试的日子近在眼前。

    林妙芸每天都在饮食上面费尽脑筋,翻着花样儿让谢榆琛吃饱吃好,均衡饮食,营养健康。

    谢榆琛本来就不挑,加上林妙芸的厨艺日渐进步,做出来的饭菜美味可口,谢榆琛吃得越发好了。

    穿衣住宿方面,林妙芸也尽心竭力无微不至地照顾谢榆琛,生怕他在临考时出现什么问题。

    林妙芸怕谢榆琛心理负担太重,平时在饭桌上,从来不提谢榆琛武试准备得怎么样,只和他聊些日常小事,好让他不那么压抑紧张。

    林有才希望谢榆琛武试顺利,送给他一只象征祥瑞的金麒麟。这金麒麟小巧精致,穿上红色编织绳即可挂在脖子上。

    徐巧月看着那金麒麟,心下十分酸味四溢。

    她家妙梁参加乡试之前,他们家也就送了一只好运符和一身破烂衣裳,怎么到那傻子武试的时候,自家男人就要送出纯金麒麟兽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妙芸看出了徐巧月眼中的不满,心里有些不悦。

    她觉得自己在送礼物上,并没有差什么。

    她送林妙梁那身衣服,是锦衣坊制出来的精品,用的是上好的软丝罗,一套要三四两银子,穿在身上,能显出不一般的华贵之气,出席重要场合,穿上这身衣服,绝不会有人轻看他。

    林妙芸送的礼物也不比林有才的金麒麟差在哪儿,她那贪得无厌的二婶儿却还是有好大的不满意。

    林有才十分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他斜了徐巧月一眼,暗示她把那副死样子收回去。

    徐巧月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往旁边让了让,面上的气色温软了许多。

    林有才看着谢榆琛戴上金麒麟,眉开眼笑,十分慈祥地拍了拍谢榆琛的肩膀:“榆琛好好考,我们老林家还没出过有功名的亲戚,你争取成为第一人!”

    徐巧月心里更酸了,就差一点,她家妙梁就能成为老林家拿到功名的第一人,她这个做娘的,脸上也跟着有光。

    在她家妙梁没考上的前提下,要是这个傻子考上了,那她算是没什么脸再和林妙芸争锋了。

    谢榆琛傻傻地笑看着林有才道:“谢谢二叔。”

    晚上,林妙芸照例照顾谢榆琛洗完澡,和他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林妙芸轻轻地拨弄着谢榆琛耳边乌墨一般的发丝,轻声道:“榆琛,明天等你考完试,我带你去吃乌鸡面。”

    谢榆琛知道这场考试很重要,内心十分忐忑,但是林妙芸绝口不提考试时要如何如何,只说考完了去吃乌鸡面。

    他的注意力因此转到了乌鸡面上面,想起它的味道,不禁咽了口口水。之前的紧张随之烟消云散。

    进考场之前,林妙芸一边帮谢榆琛整理衣领,一面深深地望着他:“榆琛,这和平时的练习没有什么不一样,你只需像平时那样认真完成每一个项目就可以,等你结束,我们一起去吃乌鸡面。”

    谢榆琛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考场。

    认真完成每一个项目,结束后去吃乌鸡面。

    谢榆琛带着这个简单的想法,心无杂念地做完了所有的考试项目。

    待谢榆琛走出考场,林家人一窝蜂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他考试情况。

    “怎么样?考得好吗?”

    “发挥怎么样?你觉得你能考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