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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村传来消息,吕艳茹翻脸不认人,不打算和林妙宇订亲了。

    林妙芸接到消息之后,满意地笑了,想来是黄孟杰的“勾饮”见了成效,吕艳茹估摸着自己能攀到更高的枝儿,自然就不稀罕林妙宇这一茬儿了。

    林妙宇急得不行,天天往青山村跑,就算吃闭门羹,仍坚持站在吕家门前苦等,总觉得自己的执着能感动吕艳茹。

    连着几日下暴雨,林妙宇每次去青山村,都被淋得浑身湿透,吹着阴冷的秋风回来,没过多久就病倒了。

    林有才焦急得厉害,托村里的人捎信给林妙芸,让她回来看看。

    不管怎么说,林妙宇也是林妙芸的弟弟。林妙芸接到消息,二话不说赶着马车回了家。

    林妙芸来到堂屋,看见林妙宇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人瘦得脱了形,嘴上起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干皮。

    林妙芸坐在床边,十分痛心地道:“妙宇,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骨,多伤爹娘的心。”

    林妙宇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格外粗哑:“姐……我后悔……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被那爱慕虚荣的女人蒙蔽了双眼……”

    林妙芸握住林妙宇的手:“妙宇啊,你早该清醒了,吕艳茹的眼里就只有钱,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不劳而获,就算她嫁到了咱家,也不会安心和你过日子的……这样的人……咱林家不能要啊……”

    林妙宇的喉咙疼得好像火烧,他再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艰难地点头,浑浊的泪从眼角溢出,顺着流进旁侧的鬓发里。

    “妙宇,”林妙芸接着说道,“相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品是不是?咱不能被一个人的外表迷惑,就不看她内里到底是啥样儿。”

    林妙宇现在想起吕艳茹,再没了之前的心动,只剩下厌恶和怨恨。当初想巴着他的时候,吕艳茹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现在有了别家,一扭脸就不认人了。

    葛秀英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林妙芸接过,亲手给林妙宇一勺一勺地喂药:“来,妙宇,好好吃药,吃完了快点儿好起来,好好干活儿,把咱们家经营好,以后娶个好媳妇儿,气死吕艳茹,让她看看她做了多错误的选择。”

    林妙宇的心气儿被林妙芸提了起来,憋着劲儿把极苦的药一股劲儿全喝完了。

    林妙芸给林妙宇掖了掖被角,让他睡觉好发发汗。

    吕艳茹把黄孟杰送她的耳坠戴好,对着镜子左右摇晃,镜中耳坠上那一点光亮随之闪动。

    真好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再过几日,她就要成为黄家的准夫人了,能拿到黄家的三十两聘礼不说,以后成了黄夫人,就能住在县城里享清福。

    越想越高兴,吕艳茹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不住。

    可是,约定的日子到了,吕艳茹却始终没有等到黄孟杰上门来。

    吕艳茹站在村口,从早等到晚,那个衣着华丽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夕阳最后一道边隐入山林之中,大地笼入一片黑暗。

    吕艳茹脸上的喜色被失落取代,她失魂落魄拖着步子慢慢往家走。

    为什么他没有来呢?

    难不成他不想娶她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一定是记错日子了,过几天他就会来了……

    正走着,迎面遇见了大病初愈的林妙宇。

    吕艳茹不由得把本来就垂着的头埋得更深了。

    林妙宇愤恨地盯着吕艳茹的脸,恨不能在她脸上瞪出两个血窟窿来。

    他不明白之前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爱慕虚荣的势利小人。

    吕艳茹开始还不好意思,但接收到林妙宇不善的目光,便也不愤起来,她昂起头,理直气壮地回视着林妙宇道:“瞪什么瞪?我就是看不上你怎么了?你自己穷怪我吗?我长这么好看,你配得上我吗?你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妙芸回家拿了一趟东西,走得比林妙宇慢些,一转过拐角,刚好就听见吕艳茹昂着头贬见林妙宇。

    林妙芸上前去,冷笑着道:“当初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到我家找妙宇,都快把脸皮粘死在我家了,那上赶着劲儿,简直比见了亲爹亲娘还亲,现在倒说妙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怎么不想想你自个儿之前是怎么倒贴的!”

    林妙芸说的句句属实,凌厉的话砸在吕艳茹脸上,把她的脸都给打肿了。

    吕艳茹涨红了脸,想要反驳林妙芸,却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路过的人开始对吕艳茹指指点点。

    “这人脸皮不知道有多厚,当初那么上赶着倒贴,姑娘家家的不知道害臊,天天往人家家里跑,现在一翻脸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浪荡劲儿,白送给我家做媳妇我家也不要。”

    “不就是会抹粉儿吗?还真当是自己长得好呢,真看得起自己。”

    吕艳茹扛不住大家一句我一句的贬见和嫌恶,低着头快步逃开了这里。

    现在,吕艳茹必须顺利地嫁给黄孟杰才行,因为她的名声已经毁了,如果她没法顺利嫁给黄孟杰,就再难嫁给别人了。

    吕艳茹每日都到村口去等着,一颗心像被人吊在火上烤,无时无刻不感到焦灼和痛苦。她左盼,右盼,盼着黄孟杰快点到来,把她带离眼前的窘境。

    可是,日复一日,吕艳茹等到的只有太阳的东升西落和西北风的刮卷肆虐。

    终于,一日傍晚时分,吕艳茹远远地看见黄孟杰的马车向这边驶来。

    他来了!

    吕艳茹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飞快地奔了过去:“孟杰——孟杰——”

    马车在吕艳茹跟前停下,黄孟杰不紧不慢地下了车,脸上的表情懒散又倦怠,和吕艳茹急不可待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吕艳茹看见期待已久的人,又是兴奋又是委屈,交加之下嘴角一抽哭了起来,声音绵绵软软发着颤:“你……你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