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

    谢知轩没接话。

    接下来就是诡异的沉默,谢知轩又不吩咐林妙芸做什么事,但也不让她回去,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

    只要有谢知轩在,室内的气压就低,他还一直不说话,林妙芸就更觉得压抑了,这难道是他发明的新刑罚吗?

    林妙芸熬不住了,鼓起勇气开口道:"皇子,您要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啊?"

    "坐着。"谢知轩淡淡地道。

    可是为什么啊?

    林妙芸好奇地看着谢知轩:"皇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没有,"谢知轩翻过一页书,"就是觉得屋子里多一个人会好些。"

    哦…原来谢知轩看书的时候喜欢找个人"陪坐"啊。

    "可是我好无聊啊。"林妙芸卡了卡眼睛,"要不皇子分我一本书看呗?"

    谢知轩拿出一本书扔给林妙芸。

    林妙芸翻开书开始看,这是一本讲治国之道的书,她看着觉得条条都有理句句都有益,美中不足就是颇为无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谢知轩抬起头,目光轻轻落在已经睡熟的林妙芸脸上。

    早上林妙芸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她有些迷糊,昨天她是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回来的啊?怎么都不记得了?

    林妙芸坐起来,想着去洗漱一下,但是她不知道这里的水在哪儿,从空间里弄的话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说到空间,林妙芸把手册用砚台压在窗台上吹海风,但是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谁带着好奇心去那儿翻几下,那样林妙芸的秘密就全暴露了。

    幸运的是这房间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别人来过。

    林妙芸端着洗脸盆正要出去,想想还是不放心,回头来摆弄空间手册,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手册上的字给去除,这样就没人会发现这是个空间了。

    摆弄来摆弄去,还真给林妙芸摆弄出了些门道,这个神奇的空间手册,竟然可以调整设置语言,林妙芸就欢欢喜喜地把手册改设成了英文。林妙芸虽然英语不算多好,可也是过了六级的人,手册上这些简单的英文还是难不倒她的。

    这船上又没有洋人,那么其他人就是看见这手册上的文字介绍也不会发现这是个空间。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林妙芸改换完语言之后整个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

    解决了这边的后顾之忧之后,林妙芸心满意足地端着水盆出去了。

    这条船比林妙芸家的那条大得多,分为两层,林妙芸房间所在的是第二层,这一排房间门口

    对着一个面向海面的走廊,走廊旁边有木制围栏。

    林妙芸走出房间之后向左走,想找个人问问去哪里打水,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谢知轩。

    林妙芸还处于刚睡醒的迷糊状态中,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一层瞌睡雾气。

    谢知轩看到林妙芸,嫌弃地道了一声:"猪骢。"

    林妙芸不满,林妙芸委屈,不是她邋遢,只是还没找到水而已,她在家的时候可是很爱干净的:"我只是找不到水,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那也是猪骢,看书看了没几页就呼呼大睡,不是猪骢是什么?"谢知轩斜睨了林妙芸一眼。

    林妙芸这个气啊,她最好强了,觉得自己是最勤奋最厉害的女战士,不满地替自己辩驳道:"人和人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嘛,我只喜欢赚钱,不喜欢什么治国之道,看了打瞌睡也…也在情理之中吧?"

    谢知轩走过来,抬手拍了林妙芸的额头一下:"我说你是猪骢你就是,再顶嘴就揍你。"

    林妙芸捂着自己的额头,小声嘟囔:"我本来长着鼓鼓的高额头,都要给你拍扁了,塌进去多难看,我不要形象的吗?"

    "要形象就快点去洗洗脸梳梳头,"谢知轩道,"水在一层最左边的房间里,喝的水在二层最右边的房间里。"

    林妙芸点了点头洗漱去了。

    话说这船上全是男的,就林妙芸一个女的,她路过各个地方的时候,感觉这些男的的目光都快把林妙芸身上烫出个窟窿了,幸运的是他们看归看,没有动手动脚。

    洗漱完一身清爽,林妙芸哼着歌上了二楼。

    这时天忽然暗了下来,林妙芸抬眼望去,厚重的乌云在天边堆叠,海上刮起了大风,卷起汹涌的波涛。

    这是要下雨了吗?

    她的手册还没有吹几天的海风呢,现在若是下雨的话,就得重来了。

    古代的航海技术不够发达,林妙芸的装备也没有那么好,长时间出海是很危险的事,林妙芸并不想重来一次。

    而且,林妙芸开始晕船了。她吐不出来,可就是感觉很恶心,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的血都堵在了胸口。

    林妙芸扶着围栏,艰难地爬到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躺着会好一点吧,也许躺着就不晕了。

    真的下起了暴雨,如豆的雨滴迅疾地敲打这窗户和门扉。

    林妙芸起身去窗台处收空间手册的时候,大风吹得窗户险些关不住,她费力的关窗时,天边忽然落下一道闪电,把林妙芸半边身子都照亮了。

    她关好窗户,把手册好好地塞到袖子里。现在,榆琛和孩子们都不在她身边,手册好像成了

    唯一能给她安全干的东西,尽管她进不去,空间现在并不能成为她的避难所。

    林妙芸缩在床上的一角,搂着被子瑟瑟发抖,船体的每一阵颠荡都会引起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暴风雨快些过去吧,快些过去吧,林妙芸暗暗祈祷。

    然而老天仿佛故意与她作对,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大,卷得窗户和门扉都哔剥作响。

    林妙芸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缩着脖子来到谢知轩房间门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谢知轩看着裹着被子站着都想缩成一团的林妙芸:"怎么了?"

    林妙芸不想承认自己害怕,咬了咬嘴唇道:"我觉得皇子现在可能会需要人磨墨。"

    "现在不需要,船晃得太厉害,写不了字。"谢知轩不知道是真看不出来林妙芸害怕还是故意为难她,拒绝得特别干脆。

    "啊…"林妙芸把裹在身上的被子攥得更紧了,"不如我现在去帮皇子,磨一些出来,留着皇子想写字的时候用怎么样?"

    "那时候都干了。"谢知轩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妙芸。

    林妙芸吃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一股气,被这股气一激,林妙芸瞬间就不害怕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林妙芸向来就不是害怕这区区一点暴风雨的人。

    "嗯,好。"林妙芸冷静地说完转身就走。

    她身上裹的这条被子已经被斜吹进来的雨打湿了一大半,回去之后还得从柜子里掏出一条新棉被来。

    林妙芸转身走出去没几步,船体就骤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加上地板湿了很滑,林妙芸叫了一声被被甩向了围栏,肚子结结实实撞在围栏上,又返回来跌在了地上。

    谢知轩听见林妙芸的尖叫,从房间里出来,把她从地上搀了起来,扶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边上。

    "哪里摔伤了?膝盖还是脚踝?"谢知轩问道。

    "肚子撞到了围栏,膝盖也磨到了。脚踝没有扭到。"林妙芸如实说道。

    谢知轩蹲在林妙芸面前,在她的膝盖骨上按了几下,"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过个一两天就好了。"

    "哦…"林妙芸点了点头。

    "这种天气不该乱跑。"谢知轩沉声道。

    "可我害怕…"林妙芸最终还是承认了。

    谢知轩嗤笑了一声,仰起头看着林妙芸:"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怕我了?"

    他的眼睛里好似含着水,看着林妙芸的时候亮起了一片。

    是啊,林妙芸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他了?为什么恐惧暴风雨的时候会来找他?

    "还是害怕,"林妙芸低声道,"只是这条船上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比起你,我更害怕这种

    裹杂着电闪雷鸣的暴风雨。

    谢知轩站了起来,走到圆桌边喝了口茶水,然后在旁边的榻上躺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把床让给她睡吗?

    林妙芸想睡,可是她带来的这条被子已经湿了大半…谢知轩床上放着一条被子,那应该是他经常盖的,林妙芸没那么大的胆子去盖他的被子,被子算是比较私人的东西吧?尤其像谢知轩这样位居高位的人肯定更讲究这些。

    最终,她把自己的湿被子扔到一边,缩成一团躺在床上什么也没盖就睡去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上却是暖暖的,还带着一点清淡的檀香味。

    她垂眸一看,身上居然盖着被子。

    肯定是她晚上睡得迷糊了,无意识地捞过来被子就盖上了。

    这可不能让谢知轩看见,不然谢知轩要照着她的额头一掌把她拍进地里去。

    "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你可真能睡。"林妙芸还没来得及处理案发现场,谢知轩就过来了。

    林妙芸连忙道:"我不是有意盖你被子的,晚上睡迷糊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