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神色哀伤,还没从沉重打击中走出来的田满贵,顶着黑眼圈和两眼红血丝,依照昨天约定好的时间,赶着两辆马车带走棺材。

    在临走前,田满贵恭敬放下几锭银子,当作利是钱。

    晋安和老道士推拒,说一开始就已说好他们不是来要钱,老人家已经付过钱,但田满贵执意付利是钱。

    田家人对晋安和老道士的帮忙,很是感激,离开的时候连连感恩道谢。

    待送走田家人后,一夜未合眼,神色有点疲乏的老道士,愁容看向晋安:“小兄弟,这棺材匾额的事,我们还没调查出个头绪呢。”

    “这两天的棺材匾额,一直被小兄弟你那头羊的屁股坐着,一点异象都没有。。”

    这棺材匾额一日没调查出真相,这五脏道观就一日没法开工动土,他们得想办法稳定人心。

    哪知晋安却回答:“这件事我已经有些头绪。”

    老道士表情惊讶:“小兄弟你看出来了什么?”

    晋安从棺材铺对面的工地找来一把铁镐和一把铁铲:“这就是我一直等到天亮,等到田家人带走棺材才肯动手的原因,棺材铺地下有东西,应该就是那个东西在作怪。”

    老道士闻言吃惊:“是什么?”

    “小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晋安抬眼看了眼老道士:“昨晚我元神出窍翻阅《收尸录》时,曾察觉到棺材铺地下有一丝隐晦气息,当我元神下潜地下却什么都没找到,所以我打算亲手挖开,看看这棺材铺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听晋安这么一说,老道士的好奇心被勾起:“小兄弟你要这么说,那老道我可就不困了。”

    为了避免惊扰到邻居,晋安是关起门挖开棺材铺地基的,而这种力气活最适合晋安了。

    随着他下挖几尺深,还真被他挖出个东西,竟是口竖葬埋在地下的黑棺。

    黑棺四面都弹满了墨斗线,并用四张黄符镇压尸气,与外界相隔。

    晋安不断下挖。

    却发现下面的空间越挖越大。

    举着灯笼蹲在地面,替晋安照明的老道士, 发出一声惊呼:“娘嘞, 这黑棺不仅是竖葬, 而且还是用上窄下宽的喇叭瓮竖葬法!小兄弟你还记得昌县那座吃人庙吗,这两种葬法如出一辙!”

    晋安面色凝重。

    不用老道士提醒,他也想到了昌县那座吃人庙。

    老道士继续吃惊说道:“喇叭瓮, 又称聚阴之地,能让一处地方的阴气聚而不散, 久而久之成为养尸地!又是喇叭瓮, 又是封灵与外界隔离, 又是在江州府眼皮底下养尸,这可是大手笔!”

    晋安力气大, 往下挖坑的速度很快,忽然他诧异一声,原来是人已经下到喇叭瓮的底部了。

    “老道, 这下面有情况, 你找根绳子小心下来。”

    啪。

    脚步落地声。

    是老道士顺着麻绳滑下喇叭瓮。

    这喇叭瓮底部离地面大概有三四丈高, 沉厚黑棺被几根粗麻绳, 悬空钉在土壁里,棺头四根麻绳, 棺尾四根麻绳,稳固不晃。

    而在黑棺的底下,摆着一张长凳, 长凳落满很厚一层灰尘,长凳上摆着一只海碗, 海碗里已经接了半碗的尸水,但这尸水并非乌黑, 而是透明,并非杂质或生蛆, 而是无暇,并非恶臭,而是馥郁清香。

    刚才就是这一幕引起晋安诧异,所以才喊见多识广的老道士下来帮他一起看看这棺材的来历。

    “奇哉怪哉!”

    “真是奇哉怪哉!”

    老道士围绕长条木凳和悬空吊着的棺材,来回转悠,一边打量一边不住摇头,居然连他都未能看出这棺材的来头。

    “小兄弟你别看这口棺材乌漆发亮, 还很新,这是因为这里本就是养尸地,尸气通湿气,棺木吸了尸气, 不随着时间变迁而腐烂,反而被养得历久弥新。”

    晋安皱眉,面色一厉:“如果连老道你都看不出黑棺和碗中尸液的用途,那我们直接开棺,看看这棺材里到底有什么!”

    老道士还没反应过来,晋安两脚微分,左手抓住老道士道袍,右掌托举棺尾,然后发力一拍,重量有千斤的沉重棺材,直接崩断绳索,连人带棺材一起飞出喇叭瓮土坑。

    老道士就像窜天猴一样,被晋安带出喇叭瓮。

    啊——

    老道士措不及防的惊叫声,在上窄下宽喇叭瓮里来回不断回响。

    咚!

    千斤棺材重重落地。

    晋安手掌升起火毒内气,围着棺材盖缝隙一抹,熔化墨斗弹线,然后手掌一拍,普通人要想抬动都困难的棺材盖直接滑落一旁。

    轰隆!

    募然,棺材铺上空炸起一声春雷,似乎有雷公电母在视察天地时发觉到此地有古尸出世。

    但是春雷只响了一声。

    棺材里躺着的是具老尸,老尸没有想象中的腐烂,除了皮肤有点青白,几乎与活人无异,老尸双眼被黑线缝上,面部肌肉并没有一个人临死前的惊恐,害怕,绝望,反而是略带哀伤的思念。

    晋安之所以能在一个死人脸上看出这种表情,因为不久前,他才在田满贵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也不知道棺材里的人临死前最后一刻最思念的人是谁……

    老道士站稳后也凑过脑袋来看:“两只眼皮被人缝上,这风格有点像绿林的作案手法。那些绑匪山贼怕死者晚上会来索命,杀完人会把人的两只眼珠子抠掉。”

    晋安拧起眉头,来回观察老尸:“这人是活着的时候,被活生生缝上眼睛的。”

    要判断一个人的伤口,是生前伤口还是死后伤口,看伤口附近有没有发炎、淤青、肿胀。

    而棺材里的老尸就具备了这些特征。

    晋安又有了新的发现,眉头又一次拧紧:“棺材有不少指甲抓痕,这人不仅是生前被缝上眼睛,而且还是活葬的。”

    “这真是造孽!”老道士忿忿,然后念经超度。

    “小兄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找上前面几任棺材铺老板问问,看是谁埋下的?”

    晋安思索。</div>http://www.123xyqx.com/read/3/38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