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问天信誓旦旦道:“没有没有!我周问天向天发誓,绝对不敢蒙骗大姐!”

    田园园虽然疑惑他的反常,奈何画是真的,便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他。

    “我这人最是心善,银子给你,画我拿走啦!”

    “大姐,一百两真不够,能不能再多借点?这幅画我直接给你!”周问天不死心的问。

    田园园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猫腻,少借银子才能将损失降低。不过看着手中的画卷,还是掏出了十两银子,道:“多借你十两,那这幅就是我的了!”

    周问天这辈子都没有这般无语过,默默接过十两银子,无奈的点点头,咬牙切齿道:“遇到你不知是我之福还是我之祸!”

    “自然是你之福之幸!要不然谁借你银子!”田园园送了一个大白眼,拿着画转身就走,不过在离开前叮嘱道:“你别忘了还我银子,我家在京城,送到镇远候府就行!你可千万别忘了!”

    周问天惊讶:“镇远候府?夫人,您是镇远候府的人?”

    大姐不叫了,又改成夫人……真是跟红顶白的一把好手!

    田园园点点头:“没错,怎么不像吗?”说着,显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像,很像!果然是镇远候,连管事的婆子也这般与众不同!”

    周问天这马屁可算拍在马腿上了!

    “……呵呵,你的眼光当真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田园园气结,原本想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吓死他,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随便给孟家惹麻烦,有时候麻烦就是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件事所种下的,于是便顺着他的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谬赞谬赞!”而后二人虚伪的告辞。

    待她一走,周问天得意洋洋的看着手中的银票,没想到一幅假画居然能骗来一百两银票,想想都觉开心!

    为何他断定是假的呢?

    原因无他,周问天见过的群山图是没有题过诗,而这幅已经题了诗,便以为是假的,是高仿货,田园园之所以认出是真的,则是因为这首诗。

    然而此事之后,二人都不悔不当初。

    当周问天派人把二百二十两银子送回来的时候,田园园后悔当时没有多借他些银子,双倍奉还的说,早知道借一万两了!

    周问天更是气的以头抢地!连海城因为成清和获罪,在牢中因为环境问题得了严重的风湿再无法拿笔,自此一代天才陨落,而他之前所书画作更是有市无价,其中这幅群山图因为是最后所画在民间炒到天价!

    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放弃唾手可得的巨款!只道时也命也!

    翌日一早,周问天害怕田园园反悔冒着雨跑路了,而田园园则在两日后才重新启程。

    之后,海纳一改往日悠闲的赶路方式,像是磕了药,披星戴月、风雨兼程、鞭子甩得冒烟一路火花带闪电向京城赶去,后面赶车的小红直呼赶不上,有好次差点被他甩掉,为了赶上他也渐渐加快速度,车技也是日新月异,更上一层楼。

    就在他不要命的赶路之下,一行人很快到了沧州,京城近在咫尺,这家伙才放慢速度。

    京城,镇远候府。

    青娘起了一大早,将新做的衣裳拿到洗衣房。

    这些衣裳都是给芃芃做的,估摸完日子,小丫头已经一岁,料子和款式都是时下新出的。

    在刚经过小树林时,迎面遇到休沐在家的侯爷,此时林中弥漫着些许微湿的雾气,几缕橘色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俊美的脸上,纤长的睫毛下是清冷的眸色,高挺俊秀的鼻子和微抿的红唇,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长身玉立,清俊无双,他当真生的极好。

    青娘微愣,随即让到一边,轻轻福了福身子:“见过侯爷!”

    孟星惟颌首,声音淡然:“无需多礼。”随后便离开了。

    望着他挺直的背影,青娘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侯爷是这此生见过最俊美的人物。

    以前觉得孟长辉已经长得很好,怎料他的叔父当真

    Ъiqikunět是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她雀跃的抱着衣裳继续向洗衣房走去。

    路上遇到海婆子与海管家,说了两句话便各自离开。

    海婆子盯着她纤细的背影,长长叹息了一声,自家儿子的心思她是懂得,奈何这女子曾经死了丈夫,是个寡妇,却是配不上他的儿子。

    待她走远后,她与自家老头子嘀咕起来:“这姑娘哪儿哪儿都好,模样俊、手也巧、心也细,可惜是个寡妇,却配不上我家老大!”

    海伯背着手,轻咳两声:“八字还没一撇呢,瞎操心啥?赶紧到厨房看看,早膳做好了吗?今日侯爷休沐,午饭记得炖些排骨,他爱吃!”说着转身走了。

    海婆子连忙追上去,“你这老头子咋说走就走。侯爷今日在家吃饭吗?别又做好了,他又有应酬。”

    镇远候如今是皇上的红人,多的人想巴结请吃饭。

    “一会儿问问侯爷不就知道啦!你呀,越老越糊涂!”

    海婆子横眉怒对:“哎呀!你这老头子说谁老糊涂!”

    眼见媳妇生气,海伯赶紧息事宁人:“我我我,我老糊涂了!”

    “这还差不多!少夫人也快回来了,我得再去晒晒床打扫一下,还有小姐的被褥我也得晒晒!”

    “还早呢!听侯爷说上次递信回来几人还在丰城呢!看这速度不到十月份是回不来了!”Ъiqikunět

    “哎呦,那这么说八月十五是回不来了?!”

    忽地,海伯剧烈的咳嗽起来,这几日温度降的快,他这老胳膊老腿受不住,便感染了风寒。虽说喝着药,但偶尔还会咳嗽几声,都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感觉身体日益虚弱起来,也不知道还能熬上几年。

    “哎呀,你这老头着什么急!你看你咳的!”海婆子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却还是关心地走上前给他顺背。

    “咳咳……老了……咳咳,不中用了……”

    “谁不老?你看我这鬓角都白了!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已经都不年轻了,有什么事你就使唤一甲。搁在农家,你这年纪都得颐养天年了!”

    海伯已经年近花甲,两鬓斑白,两眼混浊尽显老态。听了妻子的话,不以为然:“一甲还小,有点事就大呼小叫,不够稳重,还是缺乏历练……”

    “海伯!海伯!!”说曹操曹操倒!正说着一甲呢,远远听到他急切的喊声!他正值变声,发出的声音活像只公鸭子!

    海伯气道:“你看我说什么呢!怎堪大任!”

    海婆子安慰:“他才多大,刚过十五,你多教教他不就好了!”随后,高声应了一声。

    不多时就见一甲大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看着两人。

    海伯恨铁不成钢呵斥:“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一甲跑的急上气不接下气的,正要张嘴解释,又被他呵斥:“你以后要做候府的管家,要稳重镇定、要不急不慌!你看看你,把我平日教的喂了狗!像什么样子!”

    “我……”一甲喘匀气刚说一个字,又被他打断。

    “我什么我!管家代表候府的门面,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让别人怎么看待候府?说侯爷无能,不能约束下人吗?”

    “不是……”

    “不是什么!你看看你,跑的大头小汗!难不成门外来了强盗劫匪或是叛贼打了进来?!”

    “是……”

    “是什么?是什么你都不能慌慌张张!我不是常常教导你做一个管家要稳重、要不急不缓、要井然有序!”

    “哎呦,你让孩子说话呀!”海婆子看不下去,拦住喋喋不休的老头子,温声对一甲说:“好孩子,别怪你爷,你是未来的管家,自然比旁人要严谨些!”

    一甲已经十五,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人高马大,宽额阔嘴,长的很是正派,为人老实又聪慧,海伯决定将他培养成未来的候府管家,故而对他分外严厉!

    他理解的点点头,道:“是我过于轻浮,惹海伯生气。”说完,双手长揖,

    海伯脸色这才由阴转晴,说道:“什么事?说吧!”

    一甲回道:“海伯、海婶!少夫人回来了。”

    “……谁?!”海伯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海婆子也没听清,二人惊诧地盯着他。

    被两双眼睛盯着,一甲不紧不慢道:“是少夫人带着小姐回来了!”筆趣庫

    海伯倒吸一口,喝道:“你怎么不早说?!”说完快步向大门跑去,转眼就跑得没影,哪里还有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

    海婆子跑不动,抓住一甲问:“少夫人现在在哪儿?”

    一甲道:“刚才我来报信时,他们刚进门,这会儿应该回落樱园!”

    然后,海婆子提着裙子也跑了,徒留一甲风中凌乱!

    说好的不急不缓、不慌不忙、成熟稳重呢!您们跑的这么快真的好嘛?!

    再说田园园他们,海纳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小宇宙爆发,化身成赛亚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半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压缩成一半,不到七天就回到京城。

    望着久违的镇远候府大门,田园园没有故地重游的喜悦,满脑子里只有飞鸟还樊笼的颓然感。

    门房不是一甲也不是二甲,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他见门口停下两辆马车,其中一个赶车的人竟然是海纳,连忙从小房里出来迎了上来。

    他右腿不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笑道:“海大人,您回来了!”

    “老张!”

    海纳一看是他,竟然露出惊讶的神色,赶紧跳下马车,两人狠狠抱在一起,拍的啪啪作响。

    看得出来双方都很激动,海纳打量着他的腿,疑惑地问:“老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了南疆?还有你的腿怎么回事?”

    叫老张的年轻男子,长叹一声:“说来话长,我这腿是废了,南疆混不下去,老家无人,只好厚着脸皮来投奔了将军!”

    海纳脸色一变:“你腿脚不便,怎地叫你做个门房?我去找将军说道说道!”

    老张知道他的脾气连忙拉住他,笑道:“将军也是为了我好。两个月前我来投奔将军,因为有疾,整日足不出户,抑郁不得志,将军看不得我这样,将我扔到这儿充当门房,逼着我见人。”

    海纳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堂堂男子汉,不偷不抢有什么不能见人!既然来了镇远候,你就安心呆着,日后有将军有一口吃的就有你的!”

    老张大为感动,顿时热泪盈眶:“海大人!”

    “老张!”海纳激动抓住他的手!

    于是,两个大男人不顾其他行人的死活,深情对望起来。

    田园园一手抱着芃芃,一手拖着一个大包袱,小红也从后面走来,两个肩膀各挂一个包袱,两手各提一个,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活像逃难而来的。

    二大一小一头黑线的看着深情对望的两个大男人。

    小红看着候府大门咽了一口水,脸色微白:“夫人…”

    田园园对大门颌首:“别管他们,咱们先进去!跟我来!”随后,提着包袱向大门走去。

    “哦!”小红提着包袱快步跟上,嘴巴大大张着,自从看到候府大门后,她的大脑已经失真。

    她知道自己跟随的田园园是个官太太,可具体是什么等级的大官夫人,还是一无所知,看着眼前气派非凡的门楼,心隐隐打起鼓来。

    她究竟抱了什么大腿!

    一过门楼,田园园抱着芃芃刚过影壁,就看到一甲和二甲一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扫院子。

    二人边扫边说着话,还不时比划着什么,快两年不见,这二人身体都抽了条,除了脸上还带着少年气,身板从后面看起来则像个成年男人。

    二甲正和一甲闹呢,一转身就看到两个大包小包的女子,其中一个正是离开快两年的夫人,顿时惊讶不已:“少,少夫人?是少夫人!”声音好像被捏着脖子的公鸭子!

    一甲一听也转过身一看,确实是少夫人。

    二人同时“嗷!”了一声,一个往园子跑,一个向他们跑来!

    这是算什么,该死的默契吗?(http://.suya.cc/70/705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