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看清楚了,这块金光闪闪的牌匾上,写的是五好家庭几个大字。

    公社一直在评选五好家庭,这可是大荣誉啊,红旗大队从来没人得过,咋能轮得上老陈家?

    “是公社奖给你家的,这是锦旗,也是给你家的。”大队长笑呵呵,又递过来一面锦旗。

    姥爷眼眶发红,抖开锦旗,只见上边写着,心系国宝,智勇双全。

    “这也是给我家的?”

    “是啊,这词儿可是顾同志想出来的,缝纫社连夜给做的。”大队长说着,就给姥爷介绍顾副馆长。

    顾副馆长走上前,跟姥爷亲切握手,“老人家,您可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为国护宝,大功德。”

    姥爷那颗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有功劳的是妮儿,是她想出来的好主意。”

    二舅舅笑得很憨厚,他挪开小山一样的身体,“妮儿在这。”

    姥爷舅舅们让开,元妮这才走了出来。

    “你就是元妮同志吧?真是年少有为,山河日月鼎能够回归,全都亏了你。”顾副馆长亲自递上一个信封。

    元妮接过来,凭手感,她猜到这里面是钱。

    这笔钱,当然无法跟山河日月鼎本身的价值相比,它代表的是博物馆对护宝人的态度,是对个人的奖励。

    “我说老哥,咱们把贵客让进去说话吧?”大队长笑着张罗。

    “对,快进来说话。”姥姥赶紧往里让客。

    来的客人不少,光是博物馆的同志就有三位,再加上公社陪同的人,顾超和大队长,一下子来了八个。

    好在陈家是个大家庭,姥姥最擅长招待团队,她镇定地指挥几个儿媳妇洗茶缸子,烧水,然后给客人们沏上野山茶。

    如果不是顾副馆长坚持不在陈家吃饭,大花就得跟两个老婆说拜拜了。

    “元妮同志,如果不是你慧眼识珠,山河日月鼎难以回归,我们这次过来,除了要带走山河日月鼎,还想为你做点事,请问,你有什么要求?”

    顾副馆长这人很敞亮,人家小同志既然做出了贡献,那就该奖励奖励,该表扬表扬,最好是顺着人家的心意表扬,别整那些没用的。

    元妮笑着看向四舅母,保护国宝,四舅母爹可是出了大力,就是不知道人家想不想要表彰。

    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而四舅母一家子都胆小。

    果然,四舅母冲着元妮拼命摇头,她爹私自用窑口烧制赝品,这事要是传出去,没准会被扣帽子。

    元妮也想到这一点,就干脆地摇头,“感谢馆长,我没有什么要求。”

    顾副馆长很感动,他看向大队长,“元妮同志觉悟很高,那就按照之前说的,给你们大队奖励一台东方红。”

    大队长激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感谢领导。”

    他为啥这么激动呢?

    东方红可不是普通的拖拉机,它是最大最有劲的拖拉机之一,仅次于进口的嘎斯。

    别说是大队,整个丹县,也只有一台。

    有了这玩意,农忙时能顶五十个壮劳力。

    顾副馆长又问别人,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陈家人一起摇头,没有。

    现在的人,觉悟就是这么高,有啥问题自己解决,绝不给组织添麻烦。

    当然,陈学文和田小芳这对夫妻是个例外。

    国家博物馆的同志要走了,陈家人笑容满面,跟在后边送行。

    大队长悄悄落后一点,他压低了声音对姥爷说道,“给你家老二收拾行李,明天就让他去公社。”

    “让他干啥去啊?”

    “学农机啊,有拖拉机了,不得有人开么?”

    大队长是个聪明人,要不是陈家人立功,大队弄不来拖拉机,既然如此,那东方红拖拉机的驾驶员,就非陈家人莫属。

    姥爷立刻笑了,“我明白了。”

    “还有件事啊,你家小儿媳妇,要好好管管了,你不知道,她刚才跑去检举你们全家……”

    回家以后,姥爷先宣布了好消息,整个陈家再次轰动。

    要说,二舅舅这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

    他为元妮娘着想,转眼间,就又来了一个工作的机会,而且,比兽医站那个还好。

    因为拖拉机手是个特殊的工作,公社农机站是有补贴的。

    “太好了,现在三姐不用下地,二哥也有工作了。”四舅舅高兴地说。

    “是啊,以后咱家就有三个工作的人了。”四舅母也高兴,元妮可没让她爹白忙活,足足给了二百块钱呢。

    陈学文也在笑,笑得却有点勉强,咋啥好事都轮不上他?

    “学文,你媳妇呢?”姥爷收起笑容,准备收拾陈学文和田小芳了。

    “刚出去,咋的了?”

    “你媳妇刚才去检举全家了,说咱们老陈家合伙盗窃公家财物,幸亏她没说明白是啥东西,也不知道东西放哪了。

    所以大队长给打了个马虎眼,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可在咱家不能算完,你自己说吧,该咋办?”姥爷平时都是笑眯眯的,今天格外的严肃。

    “不能吧?小芳她不是这样的人?”陈学文也被吓傻了,检举全家,这是要老陈家的命啊。

    “学文,刚大队长亲口对咱爹说的,这事不会有假,你把田小芳叫回来,问问她是啥居心,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大舅母也听着了。

    “哎呀,我的天哪,学文,田小芳跟老陈家不是一条心,这样的媳妇不能留。”赵富花嘴快,一下子就把心里的想法全都秃噜出来了。

    陈学文脸色煞白,他不傻,自然知道,田小芳这话杀伤力有多大,“我找她去。”

    趁着陈学文出门,陈家人开始商量,该怎么处置田小芳。

    田小芳这个人,往好听里说,就是害群之马,说难听一点,她就是个自私的蠢货。

    婆家倒了霉,她能落下啥好处?

    姥姥皱着眉头,说出自己的想法,“依我看,能离婚最好,不过,学文肯定舍不得,那就只能这样了……”

    姥姥刚说完,陈家就没人说话了。

    大舅母有些犹豫,“这……这样不太好吧?”

    “那大嫂你说咋办?田小芳跟咱家人不是一条心,她能告一次,就能告第二次。”赵富花大着嗓门,直接嚷嚷起来。

    她话音刚落,陈学文就拉着怯生生的田小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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