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猫蛋狗蛋进医院,所以这阵子姥爷都没去小人书店,小人书店是锁着的。

    即便如此,这个消息也把大家给惊着了。

    蔡老板的小铺都给扒了,堆雪人的地方也被铲平了,如果小霞真去了小人书店,那小人书店还保得住吗?

    要说这玩意,事后应该是会给赔偿的,可谁也不想折腾啊。

    丁老太太急道,“快拦住她。”

    报信的老太太大喘气,“甭担心,已经拦住了。”

    “在哪儿拦住的?”

    “离小人书店还远着呢,不过面条摊遭殃了,哎哟,你们听我说……”

    居委会老太太喘匀了气,就开始说了起来,原来她不是来示警的,是来给大家讲过程的。

    老太太口才很是了得,带点儿京韵大鼓的味,

    “我跟丁主任一人值守一头,小霞就是从我那头来的,她刚一冒头,就被人给发现了。

    当时我就惊的跳了起来,我摸出哨子正准备吹,联防队员就上去了……”

    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直接扑了上去,把小霞按倒在地。

    把人控制住之后,先搜身。

    “哎哟,你们肯定都猜不到,这都多少天了,小霞竟然还把那要命的银链条揣怀里,一下子就被拽出来了。

    离老远我就看见了,在阳光下还反光呢,银光闪闪的。”

    “那后来呢?巡逻员洗手了没有?”

    “他们有专用手套,有手套隔着呢,不怕。链子搜出来之后,现场就给扔到铅桶里封起来了。

    小霞也被带走了,倒霉的是卖面条的,当时他离的最近,现在连面条带摊子都被收走了。”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这女人不干好事,临死还要霍霍别人。”

    “那小铺老板呢?”

    小霞和蔡老板的底细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人人都知他俩人在一起,结伴潜逃。

    这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也被抓了,他就在小霞后头跟着呢,小霞一冒头,他也被逮着了。

    你们听我说,这小霞呀,可太惨了。”

    “她有什么惨的,不就是贪心想发财吗?”

    “小霞脸上的皮都脆了,跟豆腐皮儿似的,稍微蹭两下就掉了,地上淌的全是血,有个老太太路过,只瞧了一眼,当时就给吓趴下了。”

    众人沉默不语,都知道小霞和蔡老板多半是活不成了,说一个人该死是一回事儿,可真到生死之际……

    “抓住了就好,抓住了就清静了,咱这执勤岗可以撤了吧?”丁老太太赶紧转换话题。

    “肯定要撤了,我来就是给你吱一声,具体咱等通知啊。”

    丁老太太和同事相视一笑,目送对方离去,这才转向大家,“你们也听着了,这回不用担心了,安心回去歇着吧。”

    “丁主任你也赶紧歇歇吧,瞧你脸色都不好看了。”

    银链条风波就此平息,但它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些影响大部分是坏的,比方说面条摊老板,他做不成买卖,整个摊子连同原料都被没收了,人也被送去了医院。

    被吓坏的老太太也住院了。

    四舅舅心有余悸,“原本我的摊位和卖面条的挨着。”

    在入主门面房之前,四舅舅也是个摆摊的。

    “这就是个运气问题,只要人没事就好,挺过去就行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好消息也是有的,堆雪人的空地被铲平了之后,很快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政府出钱,将会修建一个新式厕所。

    “唉哟,赶紧修个新厕所吧,这两天我都去西头的厕所,那边人可多了,早起排长队。”胡同里的住户抱怨着。

    原本这条胡同有两个厕所,离哪个厕所近,就去哪个厕所,现在一个厕所被铲平了,另一个厕所则超负荷运行。

    不得不说,涉及到吃喝拉撒的事,都是大事,住户们基本上都受到了影响,生活苦不堪言。

    丁老太太笑着说道,“再坚持一下,我听上面的人说了,过完年就动工。

    这回修的是新式厕所,冲水的那种,又干净又体面,在胡同里还是头一份呢。”

    还能怎么着?那就继续熬着呗?

    “天寒地冻的,的确是不方便动土修厕所,不过有个问题我得给你反映一下。

    丁主任,现在咱胡同里是什么人负责打扫卫生啊?不是我挑刺儿,这扫的实在是太不经心了。”

    丁老太太心里是有数的,老队长陪着陈大勇住院,打扫卫生的工作就交给了何桂枝,这人也不是不勤快,就是干活有点粗枝大叶。

    之前丁老太太就提醒了两次,何桂枝每次都点头,说一定注意,下次扫干净。

    结果现在还有人提意见,说明她是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丁老太太寻思了一下,“我再跟她说,要实在不行,咱就换人。”

    街道卫生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干工作不是做慈善,何桂枝一个成年人,完全具备好好扫地的能力,可她偏偏不好好扫,这事儿得好好说道说道,不行就换人。

    街坊邻居们就事说事,说完也就各自散了。

    丁老太太忙着做善后工作,姥姥干脆把丁小兵给接到了家里来,让他跟猫蛋狗蛋一起吃住。

    丁老太太非得给生活费,姥姥寻思着这人爱面子,最终还是收了几块钱。

    就这样,几个小孩凑到了一块儿,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接连出了几件大事之后,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腊月都快过一半了。

    赶在年前,四舅舅领着几个小孩,去澡堂美美搓了一回澡,把陈年老垢都搓了下来,准备干干净净的过年。

    刚洗完澡,浑身都透着一股舒坦,泡热水能舒筋活血,大家伙也不觉得冷了,往常似刀子般凛冽的寒风也变得温柔起来。

    丁小兵和狗蛋热烈的讨论着,到底是猪油豆包好吃还是炸豆腐好吃,这两样都是年货,还没做呢,已经被孩子们惦记上了。

    猫蛋眼尖,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个不认识,小的是二姥爷的孙子陈大鹏。

    不对,这么说也不对,陈大鹏是范云跟人偷情生下来的孩子,他并不是二姥爷的血脉。

    猫蛋张嘴就喊破了陈大鹏的身份,然后扭头看四舅舅,“爹,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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