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见小孩,彼此都不服气。

    短短一瞬间,猫蛋狗蛋和陈大鹏就用眼神对战了好几个回合。

    最终兄弟俩四只眼睛把陈大鹏给瞪败了。

    陈大鹏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心里还不服气,寻思着要是以后进了他们家,该怎么收拾这两个小子,最好是往他俩被窝里放一把钢针……

    这几天的日子过得不顺,陈大鹏犹如从天上跌进了泥里,之前他是家里的独苗长孙,人见人爱。

    不管是爸爸妈还是爷爷奶奶,有好东西都可着劲的往他跟前送。

    然而一夜之间变天了,先是爷爷和爸爸被抓,紧接着妈妈跑了,奶奶领着陈大鹏四处逃窜。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奶奶对陈大鹏还不错,还以为他是陈家的种,是她的宝贝大孙子。

    得知了真相之后,奶奶也变了,指着鼻子骂陈大鹏是小畜生。

    这完全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承受的,所以陈大鹏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要是搁以前,他就直接跳起来打猫蛋狗蛋,而不是寻思着往他们被窝里面放钢针。

    现在他更阴暗了。

    领陈大鹏过来的妇女是个义工,自我介绍过之后,她就直接说出了来意,

    “这孩子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知道,直系亲属都被抓了,全部都要判刑,以后这孩子就没人管了,看在同宗的份上,最好是由你们收养这孩子。”

    姥爷吃了一惊,“这孩子不是我弟弟的血脉,怎么能叫我收养?”

    义工也很无奈,“我们也联系他亲生父亲那边的亲属了,人家说他是奸生子,不认他。

    你们要是也不认,这孩子就无家可归了。”

    跟范云相好的那男人,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民,他家里人很讲究,说是奸生子不让进家门。

    姥姥笑了笑,“他亲爹那边都不认,就更讹不着我们了,我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义工是个老好人,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就事论事,反正你家已经有这么多孙子孙女了,多个孩子,就是做饭时多扔把米,拉扯拉扯就大了,总比让他进孤儿院的强。”

    元妮据理力争,“我家人多,那是我家自己的事,总不能因为我们家人多,就让我们替别人养孩子吧?”

    陈大鹏恶狠狠的瞪了元妮一眼,又被她给瞪回去了。

    这小孩还没搞清楚如今状况,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被捧在手心上的小少爷了,如今他一无所有。

    二姥爷一家贩卖洋垃圾所得的非法收入,全部被没收,连房子也被没收。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二姥爷一家子连同范云,都出不来了。

    极有可能下次公审大会就要宣判,结局应该是都有一颗花生米吃。

    既没有人宠着,又没有钱,陈大鹏看人的眼神还跟个狼崽子一样,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收养这样的小孩,这不是个白眼狼吗?

    义工又叹一口气,眼神带上些埋怨,“你这小姑娘,怎么如此牙尖嘴利?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大舅舅立刻就怒了,“是你听不懂人话,我们都说了,跟这孩子没关系,更不会收养他,你怎么还骂人呢?”

    陈大鹏被气哭了。

    义工赶紧搂着他哄,“大鹏不哭,阿姨一定帮你找到一个家。”

    看来这义工阿姨真是个老好人,姥爷无奈的打开院门,请他们出去,“马上就要过小年了,别在我家哭,实在是太晦气了。”

    他们是外来户,家里也没备艾蒿啥的,怎么去晦气啊?

    陈大鹏一把擦掉眼泪,“我就是要饭,也不要进你们家。”

    “那最好,你有志气。”

    义工阿姨欲言又止,还想再劝说一下,被两个舅妈合力给推了出去。

    等陈大鹏走了以后,姥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晦气,到底是从丁老太太家找了一把陈年老艾,到处熏了,这事才算过去。

    姥姥姥爷是心善,但心善是有原则的,他们只对该好的人好,可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面兜揽。

    去了晦气果然有用,当天晚上大舅舅回来,给大家报了个喜讯,家具厂的调令已经到了丹县,那边痛快答应放人。

    “我得抓紧回去办个手续,等手续办完,就可以落户在京城了。”大舅舅笑得合不拢嘴。

    姥姥双手一合,随即忧愁道,“学工,能调过来是个天大好事,不过,赶这个点回去,怎么买车票啊?”

    现在可是春运,自东向西只有一条大干线,一票难求。

    “小顾已经帮我买好车票了,只要车不晚点,就不会耽误事儿。”

    大舅舅话音刚落,四舅舅就说道,“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四舅母的父母也准备来京城,既然大舅舅要回去,正好请他照应一下。

    大舅舅立刻就答应了,“自家兄弟,别说这见外的话,这就顺手的事,我必须把人好好的请过来。”

    亲兄弟明算账,四舅舅把大舅舅拉到一旁,给他交代路费去了。

    帮忙归帮忙,岳父岳母过来的路费伙食费,这些零散花销得交代清楚,总不能让大哥出力又出钱。

    看见四舅舅这个举动,大舅母会心一笑,对四舅母说道,“他们兄弟感情挺好的哈?”

    “那是,我听学兵说,小的时候都是大哥带他们玩儿来着。”

    村里事多活也重,姥姥姥爷要挣工分养家,带孩子的事情只能交给老大。

    细说起来,大舅舅对几个兄弟,既是大哥,又像是父亲。

    大舅舅在丹县待了有一阵子,人情也多,元妮儿想得细,当即穿上大袄,就要去买特产,“给办事的人带一份,其他关系好的工友,老乡也给一份。”

    人过留声,雁过留名,总不能拍屁股就走。

    准备好这些琐碎小事之后,大舅母给大舅舅在裤头里缝了一百块钱,大舅舅终于登上了西去的火车。

    春运期间的火车,果然是挤的密不透风,人多的硬座车厢,就连送货员的小车都推不过去,还得抬起来,从人头顶上穿行。

    看见这壮观的一幕,大舅舅也是头皮发麻。

    四舅舅,八一和元妮负责送站,见此情形,四舅舅就指着卧铺车厢,“还得一会儿才开车,直接从卧铺车厢上,免得在车上挤。”

    八一闻言,把大行李袋往头顶一举,当先开路,“让一让唉。”

    有了八一开路,大舅舅终于顺利登上卧铺,他带的东西多,八一和四舅舅都跟着上了车。

    两人正在寻找放行李的地方,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哎哟,我的葫芦,我的宝贝葫芦被你挤碎了,你赔我葫芦……”

    四舅舅手里还拎着大包呢,就这么被人薅住了衣服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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