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施效颦

    自家儿子是什么脾性,县令心里最清楚了,就只有他欺侮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触犯他的份儿。加上现在林妙芸穿着侍女服,想必是程桥临把林妙芸当成侍女来折磨了。

    程桥临恐程誉责罚他,连忙趁他不注意溜之大吉了。

    程誉本还想让程桥临道个歉,哪知一转眼人都没影儿了。

    程誉请林妙芸回去坐下,又让程局民管家新沏了壶茶来。

    两个人开始先就着一些时令风月闲谈了几句,而后进入正题。

    林妙芸把自己想经营朱袖锦堂的事说了说,暗里县令大人想不想参与。

    之前林妙芸拉程誉加入金玉堂时,程誉是捏着把汗的,虽说他没出什么钱,但是也花了精力照看的,帮她赶了几次地痞刘氓,也和暗里的地头蛇通过气。好在没有白费心,金玉堂赚得盆满锅满,他拿到了不少分红。

    而这朱袖锦堂是乐坊…这就不好弄了,风花雪月的地方,闲事肯定多,那他花费的精力肯定比在金玉堂上要更多。

    而且如意坊背后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物撑腰。将来要是如意坊和朱袖锦堂因为抢生意闹开了,他站在中间不好倒,且惊动了如意坊背后的人物,以为自己故意不把人家放在眼里,支持朱袖锦堂去分一杯羹,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于是这一次,县令委婉地拒绝了林妙芸。

    林妙芸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一团迷糊,金玉堂经营得很好,县令大人应该很有信心才是,怎么不想加入朱袖锦堂了。

    商议完以后,林妙芸便要告退。

    程誉觉得林妙芸这人以后发展必会不错,便留她吃晚饭,若是以后她真的能发展到景明县以外,那也是一项人脉。

    吃晚饭的话说不定会遇见程桥临,今儿刚得罪了,同一桌吃饭会让他更生气。林妙芸便推辞说家里还有事,程誉也就没有再强留。

    林妙芸回到家,往正堂去的时间听见葛秀英正在西袖间和林有富吵闹。

    “你说说啊,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她怎么就还记恨着?我就是再不是,也给你生了个儿子,给她生了个兄弟吧?为什么明面儿上就这么挤兑我和妙盈我们娘儿俩?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葛秀英说着有些气急败坏了。

    林有富抚了抚葛秀英的背,劝慰她道:“忍一忍吧,你做长辈的就别跟她计较这些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忍?你总叫我忍,忍到啥时候才算是个头儿?儿子拉扯大了,本以为到我磋磨儿媳妇的时候了,这可倒好,被人磋磨上了…”葛秀英说着就落起泪来。

    林有富只能劝道:“别哭了,让妙宇听见了成什么样子?你就忍一忍吧。”

    林妙芸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起以前,她还没有长大,在葛秀英的鼻孔下讨生活的时候,家里出了矛盾,林有富也总是让她忍一忍,再忍一忍…现在,轮到葛秀英去忍了。

    林有富只是个老实人,他尽自己的所有努力想让这个家勉强地维持完整和谐。所以,强和弱都要靠自己去争,以前林妙芸是唯葛秀英拿捏的弱者,现在也该到她翻身的时候了。

    葛秀英和林有富哭诉半天,也换不来啥,只得叹了口气,忍了。

    林妙芸到厨房去看了看,晚饭正在备着,马上就要好了。

    她随即到正堂二楼书房去看,牛小妞正在专心致志地练字,而一旁的崔许幼正在…绣花?

    他一个小子家还会绣花呢?

    崔许幼后知后觉地发现林妙芸进了书房,连忙慌慌张张地把绷子藏到身后去了。

    林妙芸只当没看着,走进去叮嘱了牛小妞几句,便出来回自己卧房去,想睡一会儿,要是睡得香,晚饭就不吃了。

    让她没想到的时候,里面有女人的脚步声,只有女人的脚步声才会这么轻。

    吕巧巧去厨房弄饭了,而且吕巧巧是聪明人,林妙芸不在家的时候,她除了早晨洒扫一下以外,其他时间段从来不会进林妙芸和谢榆琛的卧房。

    那就是林妙盈了。

    林妙芸把门轻轻打开一条小缝。

    林妙盈正在梳妆台前拿着林妙芸的首饰往头上比划。而头上满满当当插了能有十几只钗子,身上穿着林妙芸的衣服。眉毛画得像弯弯曲曲的粗蚯蚓,脸蛋涂得跟猴屁股似的。偏着自己还觉得挺美,对着镜子不停地抛着眉眼,左右顾盼觉得自己像仙女下凡。

    林妙芸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有手机的话,一定要把林妙盈这个丑样子给拍出来。在林妙芸出嫁之前,林妙盈就有了自己的胭脂水粉,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能化妆画得这么磕碜?本来长得就只能勉强达到村姑及格线水平,现在一化妆,怕是走夜路的时候都能把鬼给吓跑了。

    而且林妙芸的胭脂水粉都不便宜,就让林妙盈这样给糟蹋了,也不知道林妙盈这种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是从哪儿来的。

    “媳妇,你站这儿做什么呢?”这时谢榆琛出现在林妙芸身后,声音不低地说了一句话。

    里面的林妙盈被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林妙芸也就不躲在门外看好戏了,和谢榆琛一起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自以为自己很美的林妙盈看见两人进来,有些娇羞地垂下了头:“姐…姐夫…”

    谢榆琛不晓得林妙盈的心理,真实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受:“你的脸是让谁打的?都毁容了。”

    林妙盈抬起头,诧异地望向谢榆琛,捂住自己的脸道:“没…没有…这是当下时兴的害羞妆…”

    谢榆琛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很难受似的道:“看着像害病妆。太难看了。”

    林妙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谢榆琛几句话扎得千疮百孔。

    林妙芸抱着胳膊道:“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动我的东西?画得还人不人鬼不鬼的,白白糟蹋了东西。”

    林妙盈被说得有些恼火:“不就是用你一点脂粉吗?你至于那么小气吗?”